第28章 去留
众人喝了一回茶，叙过一番温寒，眼见的天色暗了下来。
刘剡也没说要留贾家众人吃饭，贾政诸人知道如今正是礼亲王夫妇在延平郡王府，帮着操持贾攸的丧礼，想要刘剡帮着引荐一二。
刘涛虽说在太上皇、永康帝以及太子面前稍微怂了那么一点，却是本朝实打实的实权亲王，一般人想见他一面都没有门路。
虽说贾政如今并没有什么需要求到礼亲王头上的，可在朝为官的，只要还想往上走，哪有谁会嫌弃自己人脉多的呢？
可是刘剡未开口，贾政做长辈的人，却也不好主动提及。
何况贾家众人来时，礼亲王夫妇就在延平郡王府内，贾家众人一个没见到他们。
或者说，只有来得早的贾琏夫妇见了，却连句话都没能说上。
是以此时若没有刘剡开口帮着引荐，贾政诸人便是开口求见，只怕还会吃个闭门羹。
反倒被下了面子。
贾政不开口，任凭贾珍坐在下首如何使眼色，也无济于事。
刘剡更是不会主动提及，如今府内诸事有礼亲王夫妇帮着料理，他不过陪着贾家人在这喝茶，乐得清闲。
是以侧厅内人口虽多，也渐渐悄了声息。
长辈们没说话，贾家的小孩子们年纪虽小，却也是知礼数、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孩子们聚在一块的讨论声也弱了下来。
“时候不早，王妃新丧，府里事务繁杂，我们也就不多打搅了，留琏哥儿夫妻在这里帮你陪客，我们就先回去，明日再来。”
贾政乃是读书人，到底脸皮薄些，瞧着天色渐暗，起身告辞。
刘剡略留了一番，二人推辞一遍，少年道：
“本该留舅舅舅母用饭，奈何母妃新丧，府里宗人府、礼部官员众多，事务又杂，实在是空不出功夫，万望舅舅舅母见谅。”
“殿下客气，我们明日再过来便是。”
王夫人笑得有些勉强，接话道，虽说她天真了些，却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
一家老小来了姑妹家，哪怕是妹妹丧期，来得匆忙了些，可只在侧厅喝了杯茶，算什么事儿！
可到底是贾家理亏在先，是以哪怕刘剡做得再不客气，贾政等人仍旧笑脸相迎。
少年果然没有多留他们，起身道：
“我送送舅舅舅母。”
“殿下客气，天寒地冻的，您止步。”
贾政再不通人情世故，此时也觉出了几分不对，这大外甥，嘴上叫得亲热，舅舅舅母就没断过，可心底有几分把他们当做家人，可真说不准。
是以他也不再拿乔称呼少年为“剡哥儿”，而是按着身份管他叫殿下。
刘剡也听出了贾政夫妇二人对自儿个称呼上的细小变化，也不过多地与他们客套，说些不用称呼“殿下”的话，这话不说骗不了自己，此时便是贾政夫妇二人都骗不过了。
“琏二哥二嫂回府歇息即可，今日在这里也忙了一日了。我这里不用人帮着待客，稍后会有宗室的堂兄过来。”
送了贾家人出到二门，刘剡笑着拒绝留贾琏夫妇在延平郡王府。
他们二人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让他们跟着回去。
说起来，不论是宗室子弟帮着守灵待客，还是留下贾家人帮忙，对刘剡来说，并无多大的区别。
两方关系都不亲近，原身与他们接触得也不多，压根谈不上亲疏。
只不过刘剡前世看过红楼，对贾家人天生多层有色眼镜而已。
至于贾家人到底如何，却是需要刘剡自个儿去相处感受的。
这回，则是刘涛已然安排好了宗室子弟轮班守夜待客，一应事物都准备妥当，贾琏夫妇便是留下，也不过是多两个人而已，对刘涛原本的规划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刘剡现在这个身份，与贾家人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得很，也不必急于一时。
倒是贾家众人并不如少年一般想法，听得刘剡让自个儿夫妇回去，不说贾琏，便是来时并不十分情愿的凤姐儿，现如今也有几分不想这么快离开了。
“剡表弟安心，我们在这里帮忙，也不费什么功夫，就是忙碌些，也不过就这些时日罢了，姑妈在时没在她老人家面前尽过孝，如今她去了，我们两个在这里打打杂，也是我们做侄子、侄媳的一番心意。”
贾家其他人没来之前，贾琏虽是跟在宗人府与礼部官员身后，哪怕没能帮得上忙，却也能混个脸熟，何况他是郡王府世子的表哥，又是荣国府长房的长孙，真正的王公贵胄，世家子弟。
这些低级官员们，不明里就的，不说对他处处恭敬，他要问什么，却也是有问必答的。
是以贾琏虽没什么正经事儿做，跟在这些个官员身后，也能学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至于王熙凤，则更是了不得，因着前来吊唁的人，还没这么早过来，延平郡王府也没个成年的女眷，哪怕嬷嬷妈妈们再能干，到底不如凤姐儿这种大家出身的姑娘，能够帮得上的事儿多。
是以今儿个自来了后，凤姐儿便一直跟在礼亲王妃张倩身边，帮着料理后院诸事。
不说跟在张倩身后能学到多少东西，就单论这一份荣耀，便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
是以凤姐儿压根就不想这么早走！
“若是府里人多，我们不方便住下，也可以每日早些过来，晚间再回去的。”
凤姐儿言辞恳切，折中道。
最近天寒地冻的，每日往返虽辛苦些，却也就累这么些日子了，能够得到的好处，却是不菲，是以凤姐儿干劲十足。
刘剡推辞一阵，见贾琏夫妇二人是真心想要留下来帮忙，还乐在其中的劲头，讶然：
“那就麻烦琏二哥二嫂了。”
既然贾琏二人坚决要留下来，看着还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刘剡自然也不会硬要赶他们离开，左不过是家里多两双筷子的事儿。
“这样也好，晚些时候，我派人给你们收拾了东西送过来。”
王夫人惊诧地看向凤姐儿夫妇二人，没料到，他们二人来得早些，倒是与这个外甥处出了点交情出来。
“给二太太添麻烦了。”
贾琏夫妇道谢，说完与刘剡目送贾家众人上车，待贾家人乘着的车马远去，一行人方才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