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本打算死在那个夏天
爱珐怜唇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小小月牙，忽然笑了，蓝盈的眼眸在黯淡光影中格外明亮，好像太阳生在了湖水中。
“原来你也喜欢我的故事。”
爱珐怜笑得更加开心，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也在脸颊上浅浅凝了出来。
“看来我真的写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爱珐怜又说，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点点惊喜的红晕。
“呵呵……”
诺忒娜也跟着笑得厉害起来。
她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浮空与爱珐怜对视，暗红色的瞳孔弥漫了一层烈焰般的炽热，耀眼又摄人心魄。爱珐怜倒映在对方眼底的身影也跟着模糊变形。
下一秒，她微微低头，伸出双手小心捧住了爱珐怜温腻又柔软的脸颊。
“为了我……”她轻声说，声音如裹了大量蜜糖的糯米团子，甜美又梦幻，“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大文豪，名扬天下喔。”
“如果做不到的话……”
说着，她顿了顿，锋利的指甲狠狠陷入了女孩脸颊里的软肉，似警告。
“诺忒娜现在就吃了你。”
.
远处，黑色天空的已经彻底是夜晚的模样了。
小巷外相继有灯光亮起。
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的夜晚。
“嘀……嗒……”
爱珐怜的脸颊被诺忒娜的指甲划伤，有一些小小的血珠滴落。
空气蒙上了一层腥。
然而，爱珐怜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疼痛扭曲。她依旧带着笑，与诺忒娜沉默对视。
“怦……”
“怦……”
耳边，传来了心脏这样跳动的声音。
爱珐怜闭上了眼。
——“多么鲜活，多么热烈。”
——“是活着的感觉。”
——“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
许久，少女咧开了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发出了短促的闷笑。
诺忒娜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人生还不如波德莱尔的一行诗。”
爱珐怜的目光越过诺忒娜的樱发和面容，投向远处悠远的天空、苍穹的尽头。
那里一搭黑，一搭白，有月亮被乌云遮掩，像歌剧里的夸张黑白妆容。不过虽然如此模糊，但无数星星还是清晰可见，它们像眼睛一样闪烁着，很漂亮。
“我本打算在明年十八岁的那个夏天，抱着他的诗跳楼自杀的。”
爱珐怜没有在说谎。
她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在思考死去的方法。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已经确认并考察好了自己最终死法。——在那个恰逢夏天，繁花盛开的日子，从城市里一座废弃的高楼紧紧抱着她最爱的诗跳下。
爱珐怜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方法。它不会像闯入高速公路被车创死一样影响其他人，也不会让自缢的房间成为凶宅，更不会让尸体巨人观的肿泡成恶心的一团，吓到其他人。
这样一想，爱珐怜忽然觉得主治医生小姐说她是个没有常识的家伙这样的说法完全是错误的。
你看，就连面对死亡时，她也在竭尽全力的为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考虑。
——只有哲学家、圣人，还有好人才会做这样的事。
“多活几年可能也不错。”嘴唇微微启阖，爱珐怜漫不经心的喃喃出声。
她一直想要写各种故事。
罪与罚、地狱变、竹林中、局外人，还有黑猫与小丑之花，她一直想要写这样的故事。直到生命尽头。
所以，现在先定一个小目标：
让《厄舍府鸣泣之时》名扬天下。
片刻，爱珐怜笑着看向了诺忒娜：“请多多指教。”
说完这句话，女孩抬手将恶魔少女的手挪到了一边后，又大胆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和爱珐怜想象的一样，不仅毛绒绒的，而且还很舒服。这让她想到精神病院里她经常投喂的那只小流浪狗。
诺忒娜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人类如此大胆，居然敢这样触碰她，于是她脸一黑，“你什么意思？！”
爱珐怜没有说话，只是撸完恶魔脑袋后，爱干净的用自己的裙角擦了擦她指甲上的血珠。
“你究竟什么意思？！”她甩开爱珐怜的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暴躁了起来。
爱珐怜歪了歪脑袋，“不喜欢我碰你吗？”
诺忒娜：“我在问你话，你究竟什么意思？”
“啊……”爱珐怜慢悠悠的拉长了一些尾音，语调平稳的阐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想要摸一摸你的脑袋，仅此而已。”
爱珐怜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多么大胆。所以诺忒娜更加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换来的后果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突如其来的从大脑里面传了出来，爱珐怜倒退了两步，抱头跌在了地上。
“好疼。”爱珐怜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疼痛，就像灵魂被撕扯了一样。
另一边，诺忒娜抱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爱珐怜，暗红色的眼眸眯了眯。
……
半个小时后，折磨爱珐怜的疼痛终于消失了。女孩虚弱的站了起来，脸上蒙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内衬也已被打湿，粘腻又难受的吸附在皮肤上。
“好疼。”爱珐怜丝毫没有吸取任何教训。她盯着诺忒娜，一双蓝盈的眼眸很是直接的写满了幽怨，“你下手好狠。”
诺忒娜被女孩这句话逗笑了，两颗尖尖的虎牙也在笑容中张扬了出来。
“要不是看在你的灵魂足够美味的份上，就凭你刚刚的举动，你已经死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爱珐怜撇了撇嘴，“对我这么狠吗？死了一次不够，还要鞭尸，真是有够无聊的恶趣味。”
“你果然很有意思。”
诺忒娜收敛了眼里的杀意，扇动小翅膀落了下来。这时爱珐怜才真正意识到，对方真的是个小女孩，至少从比她还要矮的身高和稚气未脱的脸庞来说。
“和我签订契约怎么样？”诺忒娜靠近了女孩，踮起脚尖与之对视。爱珐怜看着对方努力踮起脚尖，强撑气势的模样，莫名感觉有点萌。
“至高无上的权利，装点命运的财富，惊艳世界的皮囊，你想要什么，和我签订契约后，我都可以给你。”
“啊……”
爱珐怜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对方的提议。诺忒娜则紧紧的观察着女孩，她只要一点头，诺忒娜就会杀了她。
——美味的灵魂不能染上庸俗和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