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堂鼓响
遇到这样一个固执又强硬的主子,丁姑姑也很头疼。
她一千一万个想将这些姑娘留下来,可无奈二爷不接受。且不仅不接受这几个姑娘,连她这老婆子也厌了,这就让他们回京城去。
丁姑姑唉声叹气,将这件事说与几位姑娘听。
几位姑娘闻听此事,一时间如遭雷击。
她们都在云归县呆了一个多月了,原以为二爷私心里已经接受她们留在此地了,可二爷竟又在这时提出送她们离开?
秋宁和木槿虽然昨晚上被二爷冷拒了,但在她们看来,这都不是事儿。只要她们心意真,只要她们耐得住性子,她们坚信二爷迟早有一天会被她们软化。
她们甚至都暗戳戳的臆想过,得了二爷的宠爱,与二爷柔情蜜意、红袖添香的生活了,结果突然就来了这么一遭。
回京?
二爷竟还是要让他们回京?
秋宁和木槿昨晚被二爷拒绝后受到的打击,都没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时多。
瑞珠这时候也不装沉默了,她一脸焦灼的问丁姑姑,“二爷不是默认咱们留下来了么?怎么又要撵我们回去,是不是……”
瑞珠话没说出来,可她的眼神却瞥向了秋宁和木槿。那意思不言而喻,似是在问,二爷是不是觉得,派这样两个女人伺候他是辱没了他,所以就连她也被牵连了,要被二爷撵回京去?
秋宁可是忍了瑞珠有段时日了。
之前丁姑姑对瑞珠另眼相看,瑞珠在她们跟前就端起来了。
那模样,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正室原配呢。
就那姿态也拿捏的高高的,对秋宁几人说话,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真是让秋宁窝了好些火。
可之前忌讳着瑞珠有丁姑姑撑腰,也是担心有丁姑姑在二爷面前使力,瑞珠真要管家,她们都要在她手下讨生活,所以秋宁也不敢真得罪她,就硬咽下那口气,不和她一般见识。
可现在么……瑞珠那是什么眼神?
还一副她们都上不得台面的鄙视样儿,那她又是那个台面上的人物,又比她们高贵到哪里去了?
秋宁直接就呛声回去,“你斜着眼睛看人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牵连你了,觉得我们误了你的前程?呵,也是好笑,你还真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我们是没得主子青眼,你以为你上前就能得了?就凭你这长相,二爷是瞎了眼,才会让你伺候。”
瑞珠闻言直接涨红了脸,双眸冒着火光,瞪着秋宁,“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来啊,我就在这里站着,你有那本事倒是来啊。”秋宁才不怕事儿,她对着瑞珠气势汹汹,“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把架子端起来了,真以为自己是正室原配呢?呵呵,充其量你也就是二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不知道在二夫人身边谄媚了什么东西,才让二夫人放你来二爷身边伺候。也是可笑,二夫人不在跟前,你还以为自己是二夫人了?”
“住嘴,都给我住嘴。”丁姑姑看着小嘴淬了毒一样的秋宁,真个是大开眼界。
丁姑姑不由想起初见时,那时候秋宁笑的那叫一个甜,丁姑姑还以为这是个温婉贤淑的甜姐。后来接触多了,丁姑姑知晓这姑娘外边看着笑呵呵的,其实内里掐尖要强,不是个能吃亏的。如今么,丁姑姑对秋宁的印象再次刷新,这姑娘有仇必报,嘴巴淬了毒。
丁姑姑头疼的不行,呵斥欲上前扇秋宁巴掌的瑞珠,又将去扯瑞珠头花的秋宁制止住,“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谁再敢闹事儿,自己给我滚回京城。”
瑞珠委委屈屈,秋宁可怜巴巴。两人面对面飙演技,转眼都变成可怜兮兮,互相指责对方嚣张跋扈、无理取闹。
丁姑姑:“呵,难怪二爷不让你们伺候,就是我老婆子,我也不敢用你们了。一个两个的张狂劲儿,你们这哪儿是丫鬟,主子都没你们谱儿大。”
“姑姑……”
“姑姑……”
瑞珠和秋宁同时求饶。
丁姑姑却头疼的摆摆手,“回京的事儿我再考虑考虑,指不定二爷说的才是对的。把你们留在这儿,别帮不上二爷,反而天天闹腾的二爷头疼……”
丁姑姑这话一出,不管是瑞珠、秋宁还是木槿,全都慌了神。她们想说她们方才是闹着玩的,想说她们再也不会了,可还没等她们说出些话来,外边的堂鼓突然被敲响了。
哎呦喂,这是有人击鼓鸣冤了。
几人登时都顿住了,等回神后,丁姑姑忙不迭的道:“二爷今天是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赶紧让人出去寻二爷啊。”
不怪丁姑姑如此激动,实在是,她们来了云归县一个月,这还是堂鼓第一次被敲响。说准确点,这甚至是陈宴洲到云归县这两个月来,堂鼓第一次被敲响。
先时丁姑姑就为这事儿烦恼的不要不要的。
盖因为无人敲堂鼓,县令就无法树立自己的权威,更无法使自己的公正廉明广为人知。
这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很多的,最直白的一点就是,县内的县丞、衙役、吏员等不能如臂指使,这大大耽搁了政令运行的进度和深度。而少了这些人的配合,陈宴洲要对云归县的情况了若指掌,难度大大加深。
先不说这些题外话,只说墨雪出去寻陈宴洲时,丁姑姑难耐的在花厅踱步起来。
她面上满是烦忧,不住的念着,“可别让那范县丞再把人劝回去。”
范县丞是个八品官,按理他绝不应该出现在丁姑姑这个内宅妇人口中。
可谁让这位范县丞不一般呢。
具体如何不一般?
一来,这位范县丞乃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吏员升迁上来的,且他还成功熬走了五任父母官。可谓是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了。
再说范县丞的那些上司,只有一位高升了,其余四位,有入狱的,有致仕的,有惨死的。可不管上司如何,丝毫没影响到范县丞的前程,他在云归县的地位稳如泰山。明面上是一人之下,可实际上不管是威严还是权利,都比县令还要大。
三来,据说,这个据说是丁姑姑从王管家口中听来的。说是范县丞表现上光鲜亮丽,二爷来赴任后,他也是鞍前马后,恭维捧敬,看似再忠恳不过的一个人。但实际上,云归县早先的豪族尚家的灭门案,与他脱不了关系。
这人是当之无愧的老油条了,能屈又能伸,丁姑姑担心光风霁月的二爷不是这老油子的对手。
丁姑姑愁眉苦脸,几位姑娘表情却温和。仔细一看,甚至还能从她们眼中看出隐隐的喜意。
她们可不就欢喜么?
有人敲了堂鼓,那肯定是出了案子,接下来一段日子二爷要忙于公务,指定想不起他们这些人,也无暇催促他们回京了。
秋宁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了,她的理智也回来了,此刻才意识到,刚才当着丁姑姑的面和瑞珠撕破脸不太妥当。
她有些懊悔,就用手捅捅云莺,想问云莺怎么不在她头脑发热时拉住她。
结果捅了两下,云莺也没反应,秋宁侧首一看,云莺正在出神。
她不由开口问,“你想什么呢,我这么大力气你都没反应。”
云莺低声说:“没什么,我想事情入神了。你找我何事?有什么话想说的?”
话是这么问,云莺的思绪却没有拉回来。
她此刻只在心里惋惜,二爷多好的人啊,都说要将她们的身契要回来,给她们择取良人发嫁了,丁姑姑怎么就不能同意下来呢?
云莺倒不是想嫁人,她只是想要回她的卖身契,恢复成自由身。
可惜她的身契被长安候夫人给了林淑清,如今就在林淑清手里牢牢的捏着。
有这卖身契在,她就像是孙悟空被带上了紧箍咒,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她究竟要用何种办法,才能从林淑清手上拿回那张纸呢?
……不知道试探的和丁姑姑说,她想在本地发嫁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