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报酬
车站的钟声响起，沉重而清晰，像是在催促着离别。
穆子翼站在月台上，背后是灯火悉数的候车室，开往芝加哥火车站的列车已经遥遥在望。
拂晓时分，车站里要“进城”的人显然没有几个，他的身姿显得格外孤独，如同一株在寒风中摇曳的白杨，既坚强又脆弱。
或许是他的身影太过孤单，夏弥在穆子翼的身后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不舍的情绪，夏弥是龙王，在这种时候不会矫情。
“真的要去那边吗？”
“嗯，总得有个交代才是，要么我给别人交代，要么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穆子翼点点头，陈家既然说他杀了人，那么这件事情必然要有一个结果，如果他不作为，恐怕就坐实了这桩丑事。
他是可以不在意，可是又凭什么让那群人往自己身上随意地泼脏水？
作为旁观者他或许可以劝别人大度，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若是退让了总觉得念头难以通达。
“好吧，我支持你，顺便回去看看他们。”
夏弥眼中透露着一丝坚定的支持，来到芝加哥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离开了自己之后康斯坦丁和芬里厄到底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等我们解决奥丁，或许就可以在那里建立自己的网络，到时候你可以和他们在QQ上聊天。”
“好！”
夏弥站在穆子翼身边，微风轻轻拂过站台，他的发丝扫过穆子翼的链家，带来温柔的触感，让穆子翼直呼心痒痒的。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藏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对过去的无悔，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们作为龙类也可以互相取暖。
不远处，几个人影走出了候车厅，他们在逐渐靠近，步伐中带着急促和焦虑。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男子身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来人清一色是学生会的成员，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穆子翼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毕竟诺诺是学生会的“大嫂”，这些人似乎应该出面，可他们的立场……又薄弱到了极点。
穆子翼没有先开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在离开前感受芝加哥的一切。
他能听到车站广播的回声在空旷的站台上回荡，能感受到女孩手心的温度，能看见那些人眼中的纠结。
“你们老大没来吗？”
穆子翼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的人，这些人能来到这里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可他们却阻止不了自己的任何行动。
对面的人群没有应答，他们只是阻拦在了穆子翼面前，而列车已经靠近站台，用不了多久就会进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可不是需要配合调查的禁足状态，你们确定要拦着我？”
之前弗罗斯特要求穆子翼禁足配合调查，可这条禁足令在昨天就已经取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可以确认的是眼前这群人可没有阻拦自己的合理性。
如果他们非要阻拦，那穆子翼在讲不通道理的情况下只能施展一些拳脚。
在原本的计划里，他可没有听从什么禁足令的打算。
“你们让开吧。”
候车室门口传来清冷的声音，诺诺缓缓向人群走来，学生会的成员主动地为自己的“大嫂”让开一条路。
“借一步说话？”诺诺走到穆子翼面前，随后转身看向夏弥，“借一会你的男朋友？放心吧，我不会抢的。”
“谁会担心这个啊！”
夏弥说完之后把穆子翼向前推去，似乎是在赌气一般。
诺诺带着穆子翼走到月台角落，脸上看不出什么悲戚的神色，她转头的第一句话就出乎穆子翼的预料。
“死去的人是我的三爷爷，或许是那个冰冷的老宅子里，唯一能带给我温暖的人。”
“那我应该说一声抱歉吗？”
“不是你杀的人，为什么要说抱歉？”
“每一个人都觉得是我杀的人，你的家人、加图索家族……无数的人想要逼我认罪，似乎是要把所有的恶名都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当我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怀疑过。”诺诺看着缓缓驶进站台的列车，“可惜后来我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破绽，反倒是和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听出了些许破绽。”
“那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毕竟那是我的家人。”
“所以你来劝我放弃？”
“一部分啦。”诺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上面的人，就别为难了，可以吗？”
穆子翼打开纸条，上面只寥寥记下了六七个人名，要知道按照他的调查，正统陈家的直系血脉都有百来号人，如果算上旁系……保守估计也有五六百人。
可这五六百人里面，诺诺想要保住的只有七个人。
“那我能得到什么？”
“啊？”诺诺转过头，“不是同学之间的帮忙吗？”
“我是一个猎人，赔本的单子我可不接。”穆子翼转身，“我也不是学院招收的新生，交情什么的可谈不上。”
“这么无情的吗？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穆子翼向着列车缓缓走去，“我们都是一类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不懂，我可不像你一样是亡命之徒。”
“我是说我们一样自私，什么人都不爱，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穆子翼驻足，“就好像我会因为不爽而跨过太平洋去搞事，而你想要劝我手下留情却什么都不想付出。”
“嘁……”诺诺撇撇嘴，“就当帮我一个忙，代价嘛……你可以尽情地在其他人身上宣泄不满，怎么样？”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什么变态。”
“对于这个名单之外的其他人，我倒是希望你更变态一点。”
诺诺的语气相当冷漠，她对于其他人可谈不上什么亲情。
“这单子我接了！”
“不要报酬了吗？”
“你刚刚的话就是报酬。”穆子翼顿了顿，“我的不爽可真的会从其他地方补充，情绪价值也是价值。”
诺诺没有再接话，穆子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列车，伴随着汽笛的声音响起，属于卡塞尔学院的列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铁轨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