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康斯坦丁的选择
“我们之间的利益交换已经结束，你又何必再跟着我呢？”
穆子翼踏在霜白的街道，晨雾如轻纱般飘渺。身后的康斯坦丁亦步亦趋，就像是穆子翼的尾巴，无论如何都无法甩脱。
他和诺顿的交易就此结束，小魔鬼的奶妈组送来了全套的身份证，甚至还附带一套房与银行卡。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穆子翼愿意苟起来，任何人都别想找到他，至于康斯坦丁的安危……自己的责任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可惜身后的康斯坦丁并不这么觉得，他缩着脖子跟在穆子翼身后，不管穆子翼说什么都不为所动，只会在穆子翼转身的时候赶快跟上。
初春地冷气袭人，街边的梧桐树裹着银装，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洒下斑驳的光点。
街上的行人稀少，偶尔几个匆匆的身影掠过，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康……小康啊，生活必备的技能我都教给你了，我们的缘分应当到此为止才对。”
穆子翼挠了挠脑袋，康斯坦丁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们这种存在，哪怕是躲在地底深处，也会被命运的漩涡莫名其妙卷进来。
他又一次下定了决心，转身向着城市的边缘走去，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可以留给康斯坦丁，除了自己。
身后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却从未中断，穆子翼抬起头，初春的阳光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他望向那些被阳光照耀到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未来世界的信号灯。
在那一片片玻璃墙上，穆子翼看到的却是这段和康斯坦丁相处的一幕又一幕。
“康斯坦丁，出门在外不要生气，不要使用暴力！”
“康斯坦丁，买东西要付钱。”
“康斯坦丁，遇到好吃的也不要吃这么多，人类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小康，今天给你介绍个新玩具，游戏机！”
“小康啊，今天跟哥哥出门，我带你去网吧。”
“小康，今天你自己出门吃饭，我会在身后跟着你，但不会帮你做任何事哦。”
“干得漂亮，虽然你这个年纪不去上学怪怪的，但是你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
街角的咖啡馆播放着轻快的音乐，温暖的旋律与阳光交织在一起，它开始了新一天的营业，这座城市也在此时活了过来。
属于城市的喧嚣渐渐苏醒，车流开始涌动，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穆子翼在这车水马龙之中驻足。
唉……
穆子翼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康斯坦丁。
“你确定要跟着我？”
对面的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把本就埋下的头重重点下。
“走吧，我们回去。”
“嗯！”
逆着阳光，二人走进那熙熙攘攘之中，在这里他们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与人气的喧嚣，体内那点寒意彻底消失。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他和康斯坦丁都属于这个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他们已经彻底地融入到了人类社会，从此不再受龙类与人类的身份制约、困扰。
可惜，这种事情终究只是空想。
穆子翼领着康斯坦丁穿过人流，他们在车水马龙之中也在世界壁障之外，看似合群却孤单到了极点。
他向着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房间走去，一路上不会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也不会有人让自己驻足。
但显然……有人能让康斯坦丁驻足。
衣角被小小的手攥着，康斯坦丁停在棉花糖的摊位之前，眼神盯着那从吹风口吹出来的彩色糖丝久久不曾挪动。
五分钟后，穆子翼看着将棉花糖递到自己面前的康斯坦丁，或许这就是自己没办法丢下他不管的原因。
几日的相处，康斯坦丁确实拥有了一定自理能力，但想要他一个人静静生活不引起众人怀疑就有些难了。
康斯坦丁的一切自理能力，都建立在穆子翼跟着的前提之下，除此之外，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从降临在康斯坦丁的战场上开始，他似乎就注定了带孩子的命运。
“你有没有想去，或者说能去的地方，比这里要安全的地方。”
走到偏僻的小路上，穆子翼开口问道，如果要带着康斯坦丁，单纯地住在人类社会显然不够。
不说那些混血种可能排查到的异样，单就是给身份给钱给房的小魔鬼和奶妈组是否安了好心他都摸不准。
魔鬼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事后反水对于魔鬼来说是职业道德基本操作。
这份东西必然在未来的每一天收回代价，要么他也沦为路明非的打工仔，要么付出生命与龙骨十字的代价。
这是一个破绽，但是不留下这个破绽自己的未来寸步难行。
康斯坦丁……毕竟比他多活了千万年，或许真有容身之处也说不定。
“嗯……有一个地方。”
沉默了一天的康斯坦丁第一次说了超过五个字的一句话，作为活了无尽岁月的龙王，确实有一些人类根本无法知晓的秘密和一些根本无法涉足的隐秘之地。
“在哪里？”
在穆子翼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康斯坦丁抬手指向北边，作为青铜与火之王，他们在北欧曾经有过一块封地。
那时候世界的统治者还是龙族，几尊初代种拥有各自的地盘，北欧……或许也有一个尼伯龙根，陪伴康斯坦丁度过了千万年岁月。
那个青铜城应当比夔门水下的更为宏大也更为隐秘，一个是千万年的居所，一个是两千年的行宫……
龙王回到自己的原初之地，或许可以在里边待到天荒地老。
“北边吗？”穆子翼点点头，“我懂了，我去做一些准备。”
如今已经有了人类的身份，穆子翼完全没有必要去冒险飞行……哪怕他有着跨越大洋的体力，可越过国境界限的时候……万一被识别成为间谍机就不好了。
人类，或者说混血种，对于世界的掌控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人类的规则就是悬在天际的大网，一纵一横之间构成了属于人类社会的法则，想要不被这张大网捉到，就必须在法则之下、网格之内，去遵守那份“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