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撂挑子的老头
“生路已开，你们几位自便吧。”
汉高的目光扫视过所有人，他那皱起的眉头和浑浊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哀伤。
这个佝偻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向门口，路过穆子翼的时候他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一对金色的转轮手枪被他轻轻放在桌面上，那干枯的手指抚摸过烫金的纹路，像是在蹭着爱人的脸庞。
“这就是我的筹码，满意了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汉高猛然咳嗽了几声，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似乎在表示着这个老人的肺已经衰竭。
“这……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
穆子翼挠挠头，桌上这东西可比之前那些财富烫手。
如果真的拍卖一对品质还不错的炼金左轮，几百万美元恐怕就是极限，但这对左轮属于汉高，属于一方混血种领袖，其背后的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是昂热的折刀，一把炼金折刀的价格可能在十几万乃至几十万，配合贤者之石的价值与工艺，这个数字最终也只会定格在八位数。
但因为它的使用者是昂热，后面再添两个零都不为过。
汉高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传奇，他的配枪确实烫手。
“玩？”汉高苦笑一声，“我连命都快要搭进去了，结果你说这只是玩玩？”
“普通人的拼尽全力，在你我眼里也只是玩闹；我们的打打杀杀，在龙类的眼中也不过是玩笑。”
汉高那张老脸上又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们和穆子翼之间那巨大的实力差，确实和人类与龙类之间的类似，自己认为让自己肉疼的敲诈，在对方看来就是玩闹。
可这样的玩闹，在事后绝对不会把钱还回去。
“我是认真的。”
“啊？”
穆子翼还没反应过来，汉高便自顾自地开口，继续说道：
“我老了，今天之后再也拿不动枪了。偏偏选定的传人还是一个只知道抡拳头和论刀的莽夫，这一对枪在我手里只能蒙尘，还不如送你，你会帮我找一个合适的枪法传人的吧。”
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丝丝血迹从汉高的手指缝里流出来，他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朝外面走去，像是养老院的大爷走去院子里晒太阳。
穆子翼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腐朽的气息，经过今天这一战，他确实应该和自己的爱枪告别了。
龙血侵蚀了他一百多年，他已经老得不像话了，虽然不至于当场去世，但未来他所能接受的最激烈的运动恐怕就是公园遛弯。
“一群老东西，还整得这么煽情。”
穆子翼轻叹了口气，他拿起了桌上的那一对炼金左轮，一百年前这对枪就纵横西部荒野，哪怕心高气傲的牛仔面对它也只能饮恨，但是现在它被自己的主人放弃了。
“汉高先生，是放弃我们了吗？”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着，汉高离开之前的话很明显，现在这些人足以自救，那么他便不愿插手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
“我家里人一会就来接我，我赌他不敢阻拦。”
一群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准确传进了穆子翼的耳朵里，这些人确实有自己的底气。
他们都是家族中的核心，遇到危险喊家长就可以了，这些缩在角落里的人群真的很像被霸凌的小学生，现在撑腰的老师离开了，必须要等到家长到来才有底气。
穆子翼没有去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德州拂晓”之上，金色的纹路如藤曼花茎覆盖整个枪身，就算忽略炼金技术，这一对枪也是顶级的工艺品。
一声枪响，炼金弹头擦着一人的头发飞过，后面的弹孔出还传来两缕青烟。
“抱歉，走火了。”
穆子翼眼皮都没抬起来，说出的话语也是漫不经心，只有刚刚差点死亡的年轻人迅速起身，一路小跑地来到了穆子翼面前。
登陆银行账户——验资——转账，这套流程每一个人都很熟悉，只是他们第一次以失败者的身份这般割肉。
“你们猜猜我的枪里有几发子弹？”
炼金左轮的扳机被扣下，轮盘转动却只迎来了一声空响，但就是这一声空响也让那抱团的几人心里一颤。
穆子翼面无表情地再次举起了枪，那看不见的子弹仓里似乎有死神正在蓄势，找准时机投出死亡的镰刀。
“等等！”
一个男人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很快，像是要冲过来和穆子翼同归于尽。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穆子翼的枪口都要瞄到他脑袋上去了，只是看清了男人的表情之后他又放下了手。
谁家死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过来？面前这个男人肯定是被吓傻了。
刚刚子弹就是擦着他的头发射出去的，裹挟的高温甚至让他那一头傲人的金发扭曲。
死神的刀锋，真的跟他擦肩而过。
这些人缴赎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们最后的体面就是不告知自己名下的财产，原本家族给的底气已经消失不见，汉高离去之后，没有人敢保证这个亡命之徒不会杀人。
原本汉高不应该这样的，他应该是一个斗士，可惜在确认了自己引领的年轻人群体已经分崩离析之后，那个老人就算有满腔怒火与战意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他的情绪相当复杂，就好像是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花朵，却发现他们那华丽的包装下尽是些不入流的杂草，战意全无。
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汉高的离去加上时而传来的死亡威胁让他们无法再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
当黑夜降临，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他从一开始就静静地坐在角落，目光几乎从未离开。
或许汉高离开得太早了，北美混血种里也有勇者，哪怕这个组织已经被资本浸润了两百年。
“看来你很勇敢。”
穆子翼拿起左轮枪，将子弹归位。
“您是纯血龙类吧？”
“嗯？”
他的动作停下了，对面这个人虽然在之前从未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但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真身，恐怕真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在身上。
“不……你肯定不是纯血龙类。”那个男人在自言自语，“你一定是完整的混血种，而我们才是龙血创造出来的残次品。”
穆子翼注意到了这个缩在墙角的男人，他的胡子似乎刚刚被剃过，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丝血线。
这似乎是被昂热半天前剃了胡子的幸运观众……穆子翼皱眉，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