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疯子们
夜尽天明，西域的清晨非常奇特。
抬头朝天空望去时。
有一半的天空是笼罩在灿烂的星穹之下，而另外一半的天空呈现出清晨的瑰紫色，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分界线在天空中缓慢推移，而在这幅迷离的美景之下，已经开始了一天启程前准备的汉人们，已经取来了用水，点燃了炊烟。
大多数人的眼里此刻都带上了一分希望。
他们已经离开了之前的居住地。
新的宜居地就在前面等着他们。
只要再走完一个上午的路程，夜西都护府最繁华，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城池，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当然了。
这两千多号人。
按常理来说应该没法全部都入住沙州城。
他们中属于平头百姓的那部分，将会被安排在沙州城附近的村落或者绿洲中，至于是长时间的居住开拓还是暂居，估计要看夜西都护府进一步的政策安排，说不定都护府那边已经下定决心搬迁所有汉人和归化民。
大势之下，孱弱个体，显得无足轻重，只能如同这支队伍一般随波逐流。
今天的队伍多出了几分欢声笑语。
原因非常简单。
整整一个晚上加凌晨的时间，没有恶兽没有杂胡，更没有鬼神过来害死几个人，制造恐惧传播绝望，这种难得的平安夜，就是一种恩赐，汉人百姓在夜西不安全之地，存活环境已经恶劣到了一种即便是温良百姓也叫苦的程度。
正因如此！
队伍中每一个人看向士兵，看向武者，看向戴惊风和霍修，他们的视线中带着无限的憧憬感激，以及最能激发一个人满足感的崇拜。
霍修体会到了上辈子没有体会过的特殊情绪在胸口酝酿，他或许就天生适合夜西这种鬼地方，在这个地方他不仅可以杀个痛快，也能够被崇拜尊敬，被视作英雄！
物质追求和精神追求一起满足。
归义军中一些胆大的斥候，凌晨的时候出去跑了一圈。
回来时已经是饭点末尾。
“戴将军，我们去附近转了转，一只杂胡和恶兽都没有瞧见。”
“就是最近聚集点里不愿走的老汉。”
“他们都消失了。”
消失了，而不是死了。
斥候们用词很准确，如果是被杂胡恶兽给害了，那些不愿意走的老弱病残，还能找到尸体或者一些零碎件以及血祭，哪怕是抓俘虏，信奉弱肉强食的蛮夷也不要老弱病残，一般都是当场凶残处死。
但如果是消失了，而且没有什么痕迹留下的话，那大概率是被鬼神抓走了。
至于抓走是能侥幸活得一命，还是生不如死，那就看鬼神要做什么时候了。只能说，大部分情况下，那些内心充斥着践踏别人准则，强暴别人思维为乐的鬼神，做的事情往往都会让人痛不欲生。
“知道了，你们去对付着吃一顿吧，等会要出发了。”
戴惊风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点了点头，接着转头望向霍修。
“你娘还没苏醒么？”
“她应该已经醒了，但一直在装睡。”霍修无奈摊手。
“为什么？”
“……”霍修不由得沉默。
戴惊风顿了顿，很快就非常同情的拍了拍霍修的肩膀表示自己能理解。姜芸婉只要一直装睡，那么霍修这个义子在行动的时候就只能一直背着或者抱着她，在这个亲密接触的过程中，母子感情自然会迅速升温。
母子感情有没有升温不知道，艳福不浅的霍修只知道自己体温确实时常升高，特别是拳头的温度，主要是这厮时常有一些让人发痒的小动作。
戴惊风能理解霍修。
原因是戴光寒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是会经常来找他玩过家家和捏泥巴……
鬼知道这些宗师是不是练武都练入魔了。
但凡是到了宗师境界。
好像脾气性格都有些问题，癖好也有些诡异。
姜芸婉是那种疯的比较严重的，不过都疯在另外一个人格上，故而倒也好相处。戴光寒属于那种疯的不太严重，只是不在乎别人看自己与族弟目光。而那些疯的不轻不重的宗师，那才是喜怒无常，显露于人前，看着像是真正的精神病。
宗师都是疯子。
等一下！
戴惊风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下一刻他挥手屏退了左右，霍修本来也要退下去消遣一番，却是被好友一个眼神留了下来。
待左右完全退下。
戴惊风才是缓缓开口。
“霍兄，你已经开始了吧。”
霍修哑然，这么直接么？
这里的开始，是指两位宗师对他们的培养。
“自然，我现如今的修为是血藏五重。”实际战力等同于血藏八重，如果对上九重乃至宗师，应该还是不敌。
霍修没有忘记，姜芸婉是怎么轻巧的撬开了自己的肌肉，直接把手捅进胸腔。
“如果可以的话，霍兄，往后尽量不要去学破限杀法。”戴惊风神色凝重，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怖的真相。
“为什么？”
“因为你学了，可能会变成姜前辈和我大兄那般模样。”戴惊风眼里有一丝骇然。
鬼神给武者的压力太大了。
大到了宗师为了掌握超越血藏境的力量，研究出了破限杀法这种剑走偏锋的东西，它对人的危害，可能不只是使用破限杀法后的损伤，还会因为解除限制，而伤及大脑，最终让一个正常人变得疯癫起来！
戴惊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霍修。
霍修在最初的惊讶后，也是想通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戴兄提醒，我会记得。”
他不是戴惊风。
他其实没得选，如果不变强，不超越，不打破那道天堑，以姜芸婉的疯狂念头，绝对会杀了自己再殉情，她虽然疯癫但说话算话。
有深蓝在身，霍修倒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真是吓人，我今日如梦初醒，才是想通了这点，那些血藏九重的强者，难怪大多性情有些问题。”戴惊风脸色古怪，也有些释然。
幸好兄弟之情没有变质。
大兄是脑子出了问题。
“今天是不是有个血藏九重来要接应我们？”霍修幽幽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