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坛
“大、大师....您和缨小哥还好么...”
唐四娘在院中踮脚向里面看，一脸关切，但若说靠近厢房是绝对敢。
人是她领来的，然而之前她看过不少‘高人’刚进门就拉了大的，所以心里也没多少底。
“不是还没到时间么？”门口守关的沈图眺望着落了大半的两轮红日，应该还有一小段时间。
林婉赶忙抢问一句，“那事情....好办么....”
“凶的很。”沈图直言不讳，他即便没有进去，也能感觉到里边的凶险。
而且不光是厢房内，整个林府中还有不少鬼婴，少说也得几十个。
如此恐怖数量过于反常！
老林家以前地底下是专门埋夭折婴儿了还是咋地？
沈图暗呼棘手。
如果是几个月前，老爷子肯定不愿意接这种大活，他一向小心谨慎。
问就是问就是哪家深宅里的花圃下没埋过几个人？水深得很。
大户人家的钱不愿意赚，穷苦人家的报酬又舍不得要，所以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而收了赵胡缨后，他接活的频率大大增加，显然是要尽快把小徒弟拉扯成才，毕竟年岁大了，有些事不着急真不行。
可老林家的事，着实不好办啊....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师徒俩人急匆匆跑出屋子，又紧闭房门。
对此，沈图没有任何意外。
所谓的不好办，是老爷子绝不可能为了平事儿去镇杀鬼婴，师从老爷子的赵胡缨更不会去做。
鬼婴虽凶，可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命运悲惨，能活着顺利降生又怎会化为凶煞？
赵胡缨暗暗擦着冷汗。
刚才是真吓人啊，差点被两个鬼婴捆了窍....
稍后。
林家主屋，木门紧闭。
无关人等全部去内屋里候着，包括唐四娘，也不知道这小寡妇心有多大，竟然鼓足勇气留下看热闹。
正堂内陆上行习惯性喝了口小酒儿，一旁赵胡缨也解下翠玉葫芦嘬了一口。
“师父，我就纳了闷了，五十来岁的林夫人，怎的被这么多鬼婴缠上？林府内拢共四十二个，即便林夫人每年生一个也生不过来啊。”
陆上行反问小徒弟，给予鼓励眼神，“你有什么看法？”
沉吟片刻后，赵胡缨说出自己的发现。
“鬼婴虽多，但从不出府害人，由此来看根源还是在林家之内，据我观察，鬼婴的头上都有两块好似小胎记的印记，这是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暂不知缘由，除了贴身缠林夫人那几个，其余的都不成气候。”
“林夫人的身体状况也很反常，按她女儿所说，她每个月的初九，肚子都会突然变大，等到月底遂恢复正常，直到下个月初九，循环往复着，倘若我所料不差，她腹内必然酝酿着什么东西，数量不止一个。”
陆上行竖起大拇指，不吝夸奖。
在那么诡异的场面前不止没有拉胯，还细心观察到了关键所在，着实做师父的心中喜悦。
“无论怎么说，超度鬼婴是首要，想超度就必须先化了它们身上的冤煞之气，一个一个去办没可能，超度某个都会激怒剩下所有，因此必须一起办，准备准备，为师要开坛，你们俩还没法子同时解化四十多个鬼婴，在旁护坛即可。”
.....
将入戌时。
主屋院中法坛已起。
黄表、令旗、法剑、师刀、香烛、符简、纸钱等等一应俱全。
陆上行高举一百零八根竹香，绕坛三圈半，透天烟雾四下弥漫。
“举烛三端，以祷天地。”
“昭告群神，洒润归一。”
以法坛为基准的兑字位，用鲜花围了个花栏，里面有吃的喝的还有玩的，用以吸引鬼婴。
一旦将所有鬼婴成功吸引在花栏内，那今夜林夫人也就不会起来祸害人了，虚病已去，届时只要治实病即可。
陆上行将所有竹香插进炉中，随即用左手托起师公钘，右手小指轻弹铃身。
声音不大，却通透清脆，整个林府都清晰可闻。
这般大范围的引魂术，护坛的赵胡缨和沈图确实做不来，估计坚持个一盏茶的时间就得虚脱吐白沫子。
引魂术一旦施展就绝对不能停下，否则不止前功尽弃，事态更会恶化，所以现在的老爷子属于高地水晶，不能出岔子。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赵胡缨余光微动，看到墙头上出现个青紫色的脑袋瓜，一个鬼婴探头探脑的看向花栏中，里面全都是孩子喜欢的吃食和玩具，还有不少虎头鞋虎头帽。
凶煞归凶煞，但鬼婴神智普遍不高，自是耐不住天性。
当第一个飘进‘花栏乐园’中享受后，其余鬼婴判断的确没有危险，便一个个都飘了进去。
三个四个....
八个九个....
二十三十....
四一四二....
都到了！
陆上行确定数量后，右手小指重重弹在师公钘上，这次回荡的铃音厚重悠扬，久久不散。
随即他右手结印，沉令真言。
“天解地解，阴解阳解。”
“前生父母执吝解。”
“上世七祖，八代冤家，咒诅牵缠解。”
“现世父母姻亲，咒诅牵缠解....”
办不一样的事，就得用不一样的法，咒言更是如此。
通常来说，超度亡魂的关键是往生咒，其实没毛病，可陆上行在往生咒之前，加持了解冤结牵缠咒，能更好了却今世重重恶因恶果，然而这会让持咒者的负担大大增加，更何况是这么多的数量。
赵胡缨再次感叹师父的软心肠，对于这些苦命的孩子真是下了大力气。
花栏中鬼婴们身上升腾着杂色气息，身体一些地方从青黑青紫，渐渐变成粉嘟嘟的颜色。
是啊。
千错万错，连降生都没降生的孩子能有什么错？
希望他们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吧。
噗噗噗——
忽的，不知哪里传来奇怪响声。
“什么逼动静？”
赵胡缨四下张望，可很快就浑身一激灵。
只见回廊的阴影中，瘦肢大肚的林夫人显现出来。
她身体轻飘飘的，一癫一癫的向前跳跃，巨大肚皮跟着晃来晃去，嘴里噗噗喷着什么东西。
“草！她怎么起来了？鬼婴不是都在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