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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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君与臣

文彦博一字一板地说:“是,臣当铭记。”

赵顼来了兴致,说教功夫不需要演技,肃声道:“嗯,现如今我大宋嗣敌环绕,内有亏空,相对于前朝已经到了危急时候,还请诸位放下恩怨,鼎力协助。好了,若是无事,就散了吧。”

刚想起身,听得富弼说道:“臣请求告老还乡。”

赵顼早等着呢,继续起身离开,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准。”

他能想到后面那几个吃惊的面色,也懒得去看。

等他到了里屋准备转身关门却是被门口的司马光吓了一跳,这老小子跟了一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怒骂身边童贯:“后边跟着人为什么不说?”

能见着童贯脸上委屈,倒也没找理由,自领了五记耳光。

见如此,赵顼才转身对着司马光问道:“卿可还有事?”

“想问陛下为什么同意彦国而不同意微臣?”司马光开门见山。

赵顼厉声道:“此事朕已问过太后意见,若觉不妥,你且去太后那商议吧。”

关上门不再理他,赵顼也知今日少说有大半人会同情富弼,只是见赵顼定了基调,不敢如司马光这样出口罢了。

富弼这老小子心里肯定清楚,当这么多人面请辞定然是觉得他不会同意,估计谁也想不到自己会光速通过。自己本就是要给这些横行霸道惯了的官老爷们杀杀锐气,富弼凑上来当出头鸟不杀他真说不过去。

正气头上,童贯不敲门进来了,赵顼最不喜不敲门的人,斥道:“现在进来都不敲门了吗?”

童贯本来高兴地脸上瞬间惊住,跪地颤声道:“奴才,奴才不敢,是因为..是因为...”

赵顼见他吞吞吐吐,半天蹦不出一个理由,没来由的勃然大怒,“砰”地一拳重重地砸在御案上,御案上原本摆放整齐的札子散落一地,刚放的青瓷茶杯也成了落在地上各处的碎片:“不知道是朕把你宠坏了还是你真忘了自己的身份。司马光富弼要骑在朕的头上,你也要骑在朕的头上吗?!”

童贯许是从未见赵顼发这样的火,头低的额头磕到了地板上。

赵顼这几日积累的怨今日终于发了出来,喘着气,心里却好受了许多,演了几天戏,其实很累,说了这么多话下去,他不信这些个老官爷们能听进去多少,穿越之前常看小说,见着那些当帝王的说几句话就让他们跪地服拜的都是假的。

看着童贯,毕竟是唯一一个听自己话的人,再骂估计也要走了,长叹一声:“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童贯低着头站起来,说了声“是”,上前来用手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后慢慢退了出去。

赵顼起身自己用一块手巾擦拭地面上的茶水,擦完再把落地的札子放回御案,想批阅已经没了心思,走出屋子,天上的云颇为湛蓝清澈,一朵朵白云飘着,各有各形状。

又见着边上池里的鱼儿,心情雀跃不少。

赵顼不知怎的,想着这大宋朝要是如这水里的鱼儿快活的游来游去该是多好。

忽而想起童贯来,自己总要关心一下。

差人喊来了。

见他脸上依旧是堆笑,便问道:“可有记恨朕?”

童贯回答的极快:“不敢,确实是奴才不对,陛下没有让奴才走已经是很好了。”

宦官的情商赵顼算是见识了,人精。真是说话讨喜。

忽听得童贯道:“也是凑巧了,本想过来跟陛下您说参知政事王大人来了。没成想陛下您先叫了我。”

“那便让他来书房见我吧。”

刚回书房,便听见屋外王安石的声音,“臣王安石求见陛下。”

赵顼舒展一下身子,拿着札子边阅边说:“今日来所谓何事?”

王安石行礼后说:“还是昨日军费缩减的事情,枢密使文大人觉得一下子人员裁撤太多不利于边防,且额定军费里的武器,以及战马的费用不合理,不肯签字。”

赵顼早能想到文彦博自然会有这一出戏,他早就想了,但还是要先看看王安石的意思,眼光斜望着,“你觉得呢?”

王安石应道:“臣觉着此项合理,禁军厢军里本就吃空饷的居多,登记造册形同虚设,臣还想参文大人作为枢密使监管不力的本。”

听到这里,赵顼也知里面情况,动了蛋糕自然会跳脚,想了想说道:“就按这个数裁撤用不着他文彦博的字,听不进意见把他扔去地方做几年冷静冷静。”

赵顼能瞧见王安石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文彦博本就厌恶变法,与王安石交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正思索呢,却见一份札子写的密密麻麻,引起了他的兴致。

写札子的是枢密院副使曾公亮。也是一位历史名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说的是军队的兵籍管理和兵额有缺不招补的问题,里面以一指挥为例,马军四百人,步军五百人算,实际马军仅两百人,步军仅两百人。且揭去旧数而不存按检,以致兵数皆无籍可考,并以此担忧边兵数量比实际上报数量更少之担忧。

赵顼笑了,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估计文彦博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人给他捅了一刀。既然要换一批听话的,这便是契机了。把这份札子丢给了王安石,“看看吧,有人给咱们送大礼了。”

王安石接过札子,认真阅读。片刻后,面色凝重地说:“臣原本认为文大人作为三朝老臣入枢密院当以整肃军纪,如此看来,军队里问题比臣想象的更严重。”

赵顼笑笑,没没有很快的回话,酝酿一番情绪后才说:“朕自登基以来,便严于利己,唯恐天下世人说朕昏君,积弊如山,上上下下,几乎没人是干净的,互相勾结,内外一气,他文彦博当初不就是这么把狄青这样的清官挤了下去!我们若再不管这事儿,大宋的江山真要被他们毁了去!所以,介甫啊,朕身边只有你,你一定要撑住压力,你再不来帮我,还要叫我指望谁?指望他们宦官吗?”

王安石见赵顼这般样子,也动情地说:“陛下,臣自然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