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破损
一时间,公司里创新氛围热火朝天,年轻技术员们凑在一块儿,脑袋挨着脑袋,为攻克新难题争得面红耳赤,眼里却满是热忱光芒,恰似当初陈风创业时那股子不服输劲儿。
悠悠出院后,对绘画热情更是高涨,家中一面墙都挂满她的新作。
苏巧巧常带她去户外写生,春日暖阳下,悠悠支起画板,盯着花丛中翩跹蝴蝶,小手紧握画笔,笔触灵动,颜料在画布晕染,似要将整个春天捕进画里。
林婉熙在旁看着,轻声指导色彩搭配,眼神满是慈爱,悠悠不时歪头听着,认真点头,乖巧模样让人心生欢喜。
龙新月则忙着牵线搭桥,组织艺术与科技跨界交流活动。在一场沙龙上,她邀请陈风分享科技产品研发历程,又请艺术大师解读创作灵感,碰撞出奇妙火花。
会后,陈风灵感突发,琢磨着把艺术美学融入产品外观设计,让科技品不仅实用,更似艺术品,博人眼球。
然而,安稳日子里又起涟漪。
行业内一场专利纷争悄然缠上陈风公司,对手指责他们新产品某项关键技术侵权,一纸诉状递到法院,消息传开,舆论哗然,公司股价小幅度震荡下滑。
陈风起初震惊愤怒,拍桌而起:
【好家伙,咱辛苦钻研成果,竟被泼脏水,这不是明抢嘛!可不能被这无妄之灾吓倒,得找证据,把清白讨回来。】
冷静后,他组织法务团队,翻遍研发记录、实验数据,联系科研权威机构做鉴定,证明技术自主原创。
林婉熙利用媒体朋友,客观报道公司研发实情,力证清白;苏巧巧用创意制作科普短视频,趣味解读技术原理,让大众明白其中门道,舆论风向渐转。
法庭上,陈风沉稳应对,条理清晰阐述研发轨迹,证据详实有力,最终胜诉。
陈风从法庭胜诉归来,本以为能松一口气,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稳,却没料到,生活的暗礁正悄然浮出水面,狠狠撞上他与林婉熙多年的感情航船,将一切撞得粉碎。
那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黄昏,天边云霞如旧,橙红交织,洒在别墅花园里,勾勒出几分静谧慵懒。
陈风哼着小曲儿,手里拎着给悠悠买的新画具,满心欢喜地推开家门,想着给女儿一个惊喜,再与林婉熙分享公司胜诉后又接了几笔大订单的好消息。
可屋内的气氛却冷得像冰窖,林婉熙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脸色阴沉得可怕,面前摊着一沓文件,见陈风进门,抬眼直视他,目光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陈风,我们得谈谈。”
她声音沙哑,透着几分疲惫和压抑已久的情绪。
陈风愣在原地,心里“咯噔”一下,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那股不祥预感瞬间蔓延全身,脸上还强撑着笑。
打趣道:“哟,咋这么严肃,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老婆。”
可那笑容在林婉熙冷漠回应下,渐渐僵住。
屋内的气氛却冰冷到了极点,林婉熙坐在客厅的沙发正中央,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被一股无形却又强硬的力量支撑着,那股劲儿里透着深深的失望与决绝。
她面前的茶几上,摊着一沓文件,纸张的边缘微微翘起,仿佛也在不安地颤抖着,映射出此刻这屋子主人内心翻涌的情绪。
林婉熙的手指轻轻搭在文件之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随后猛地将那沓文件往前用力一推。
文件在光滑的茶几面上“沙沙”地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了茶几边缘,摇摇欲坠,恰似他们此刻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
陈风刚踏入家门,还没来得及换下沾满疲惫的外套,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头雾水。
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在林婉熙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短暂停留,试图从她的神情里解读出些什么,可那眼神陌生得让他心底发慌。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缓缓走近沙发,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拖延着面对未知难题的时间。
待他走到近前,俯身凑近去看那些文件,映入眼帘的先是密密麻麻的行程记录,那些日期、航班号、酒店入住信息,像一串毫无温度的数字代码,记录着他这几个月马不停蹄奔波于各地的忙碌身影。
一桩桩出差事宜,一个个加班到深夜的标注,原本是他为了事业拼搏、为家庭扛起重担的见证,此刻却成了引发这场家庭风暴的“导火索”。
再往下看,便是公司聚会时的照片,画面里陈风和女同事们站在一起,脸上挂着应酬式的笑容,或是举杯相庆,或是交谈讨论。
这本是职场中稀松平常的社交场景,大家为了项目庆功,为了合作破冰,聚在一处分享喜悦、谋划未来。
可谁能料到,这些照片被一双恶意的手精心剪裁、巧妙拼凑,角度被刻意选取,画面被断章取义。
有的照片裁掉了周围一大群同事,只留下陈风与女同事相对靠近的身影,乍看上去,仿佛他们正处在一个私密而亲昵的空间里;
有的照片拼接痕迹虽不明显,但配上旁边批注的似是而非引导话语,活脱脱将他塑造成了一个整日沉迷于酒局欢场,把家庭抛诸脑后,在外肆意挥霍时光、罔顾家人感受的“负心汉”形象。
陈风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变得煞白如纸。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开口辩解,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半晌才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婉熙,这……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他的双手慌乱地在文件上方挥舞着,似乎想要把这些“罪证”一把抹去,还原事情的真相,可那真相在这满是猜忌与愤怒的氛围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婉熙坐在一旁,看着陈风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文件纸张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压抑的抽噎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痛苦与委屈。
“解释?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守着这个家,操持着所有家务,照顾悠悠的吃喝拉撒、头疼脑热,每次盼着你回来,等来的却是一次次的爽约和深夜的空床。
现在这些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信你?”
她的声音沙哑而哽咽,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陈风的心窝,将他们多年的感情根基一点点地砍斫得支离破碎。
林婉熙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却字字如刀:“陈风,你看看你现在,公司、事业,永远排在第一位,这个家对你来说算什么?
悠悠生病时你人在哪?家长会你又去过几次?我累了,真的累了,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我不想再维持下去。”
陈风脑袋“嗡”地炸开,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懵了,手忙脚乱地翻着文件解释:
“婉熙,你误会了,这些都是工作需要啊,我拼命打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悠悠能过得更好!”
可林婉熙只是别过头,泪水簌簌滚落,那模样似是心意已决,任他怎么说都听不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像被阴霾笼罩,冷战、争吵成了家常便饭。陈风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天花板,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唉,我一心想撑起这个家,咋就成了罪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得面对这摊子事儿,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可我怎能就这么放弃,多年感情哪能说断就断。】
他试图缓和气氛,买花、送礼物,可林婉熙视若无睹,每次看到他,眼神里只剩疏离与失望。
亲戚朋友轮番上阵劝解,龙新月拉着林婉熙逛街、喝咖啡,苦口婆心:“婉熙,陈风他不容易,公司那么多事,难免顾不上家里,可他对你的心从没变过呀。”
林婉熙只是苦笑:“新月,你不懂,这些年我一个人守着家,照顾悠悠,操持琐碎,每次需要他时,他都在忙公司,我这心呐,早就凉透了。”
苏巧巧也跑来劝陈风:“陈叔叔,你多哄哄林阿姨嘛,女人要的就是陪伴,你得拿出追她时的劲头来呀。”
陈风无奈叹气:“巧巧,我也想啊,可现在她根本不给我机会,我是有苦说不出。”
眼见劝解无用,离婚这事还是摆上了台面,可孩子抚养权成了最大矛盾。陈风觉得自己事业有成,能给悠悠提供优渥物质条件;
林婉熙则强调自己多年陪伴,知晓悠悠生活点滴、喜好习惯,才是最适合照顾女儿的人。
两人为此僵持不下,最终闹上法庭。
法庭上,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陈风身着笔挺西装,强装镇定,可手心全是汗,腿也不自觉微微发抖,偷偷瞥向林婉熙,见她面容憔悴却透着股倔强,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双方律师你来我往,陈风公司律师列举收入、资产,证明他有能力让悠悠享受最好教育、生活环境;林婉熙律师则呈上一本厚厚的“悠悠成长日记”,记录女儿每一次生病、欢笑、进步,深情诉说母亲陪伴无可替代。
陈风听着对方陈述,心里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暗暗腹诽:
【好家伙,这“证据”准备得够充分,可我也不差呀,我对悠悠的爱又不是能用钱衡量,虽说忙工作,可心里时刻惦记着她,怎么就成了不称职老爸?】
轮到他发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讲述自己如何在忙碌间隙陪悠悠画画、看画展,如何在出差外地还惦记着给女儿带各地特色画笔颜料,眼眶泛红,情真意切。
休庭时,陈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龙新月递来一杯水,轻声安慰:
“陈风,别太着急,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知道你是好爸爸。”
陈风苦笑:“但愿吧,这事儿真像场噩梦,我可不想失去悠悠,也不想和婉熙闹成这样。”
悠悠似也察觉到家里变故,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从前那般活泼爱笑。
有一回,陈风去学校接她,看到悠悠背着小书包,孤零零站在校门口,眼神怯生生的,见到他也没了往日兴奋劲儿,小声问:“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陈风眼眶瞬间湿润,一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宝贝,别瞎说,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们最宝贝的。”
那一刻,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争取抚养权,给悠悠完整的家,哪怕这家里缺了林婉熙,也不能让女儿受伤。
随着官司进展,双方矛盾愈发尖锐,昔日恩爱夫妻如今在法庭上针锋相对,每一次质证、辩论,都像在旧伤口上撒盐。林婉熙指责陈风对家庭疏忽,陈风反驳自己为家庭拼搏付出被无视,两人言辞激烈时,法官不得不屡次敲锤维持秩序。
为了增加胜算,陈风特意请了育儿专家做顾问,学习科学育儿知识、儿童心理,每天下班就窝在书房研究,笔记记了厚厚一本,逢人便请教怎么照顾孩子饮食起居、引导兴趣爱好,那认真劲儿像个备考学生。
可林婉熙也不示弱,联络悠悠老师、同学家长,收集他们对自己照顾悠悠细致入微的评价信,还专门拍了家里温馨布置、为悠悠精心准备饭菜的视频,展示母爱的点滴日常。
庭审进入白热化,法官组织调解,希望两人能私下和解,协商抚养权归属。
调解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陈风望着林婉熙,眼神满是哀求:“婉熙,咱别闹了行不?这么多年感情,就算不为我,也为悠悠想想,她还小,不能没了完整家。”
林婉熙别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咬着牙说:“陈风,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这些年我受够了,悠悠跟着我才会幸福。”
两人互不相让,调解再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