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把火
林飞龙来的极快。
消息传到百户所的第二天，就带着几名随从前来上任。
新官上任，百户所的全体人员自然都要前来拜见，并听新领导给大家训话。
这位看年龄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新任百户，对于接连受损严重缺员的泉州百户所，显然极为不满。
当即，就从盘龙武馆调来二十余名弟子补入了百户所中。
说是暂代，等招够人手就让这些弟子还回盘龙武馆去。毕竟，这样的行为不符合正常流程。
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林飞龙在泉州任职一天，这些盘龙武馆的弟子就不可能离开百户所。这等于是他的嫡系。
等林飞龙站稳脚跟，操作一番，将这些临时工全都变成正式编制，也并非什么难事。
对于这位新官烧的第一把火，普通玄衣卫也还罢了，几个小旗却惴惴不安。尤其是一些有望竞争空缺小旗名额的玄衣卫，更是愤愤不平。
因为林飞龙从盘龙武馆调来的这些弟子，大都是八品武者，其中还有两个七品通脉境界的高手。
若是这些人转正，起码都能升任小旗，等于是绝了他们晋升的机会。
甚至，现有的小旗，也有很大可能被林飞龙找借口撸掉，换成自己的嫡系。
当天下午，就有小旗来试探王成的口风。
相比起来，其实王成这个总旗更加危险。
要知道，王成目前只是暂代总旗之职，上面的正式任命始终没有下来。林飞龙随时都可以将王成名正言顺的撸掉。
“多谢关心。其实，做不做总旗什么的也无所谓，反正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我也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是很足，做总旗有些吃力，做回小旗反而轻松些。”
王成的回答，让前来的小旗大失所望，知道无法挑拨王成去做那出头之鸟，只好灰溜溜的离去。
只是，王成也知道，轻松的日子不可能太久。
果然。
上任第二日，林百户就烧起了第二把火，说是发现了一处倭寇的据点，要带领百户所的同僚将其一举剿灭。
林百户显然极为自信，也没通知府衙配合，直接命黄飞虎留守百户所，带着剩余人马杀了过去。
黄飞虎也算是泉州百户所的元老了。无论是武功还是资历，即便升任百户也绰绰有余。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径，赵百户离任之后，有很大可能接任泉州玄衣卫百户之职。
林飞龙的空降，等于是抢了原本该属于黄飞虎的职位。
林飞龙去剿灭倭寇，偏偏让黄飞虎留守后方，明显是不想把功劳分给黄飞虎这个对他最有威胁之人。
不少玄衣卫私下里都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有盘龙武馆在背后支持，剿倭活动进行的相当顺利。几乎都没让王成等玄衣卫出手，林飞龙及其嫡系就将据点里的二十多名目标杀了个精光。
林飞龙之所以带上他们，明显只是想让他们做个人证，证实自己的功绩。
首战告捷，让这位新上任的玄衣卫百户声威大涨。
至少泉州百姓，已经很少有人再质疑其年纪轻轻能否担负起玄衣卫百户的重任。
冷眼旁观的王成，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剿灭那处据点之时，除了刚开始有一个外貌特征明显的倭寇叽哩哇啦，剩下之人全都说的大昌方言。与其说是倭寇，不如说是投靠倭寇的盗匪或混子。
也就是说，林百户的剿倭战绩中，其实只有一头倭寇，其他都是大昌人。
当然，每个世界都不缺这种甘为侵略者走狗的卖国贼。通过利诱，侵略者们往往轻易就能支配人数十倍于己的走狗。
疑惑过后，王成也没太过在意。
只是。
王成没想到的是，这位林百户的第三把火很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剿倭行动获胜没两天，就迎来了倭寇的报复。被倭寇劫持了一个小渔村的数十名村民，并嚣张的放出消息，让玄衣卫尽管来救。
林百户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王成。
自己则以追击另外一股人数更多的倭寇为名，带走了百户所大部分人马。
也就是说，只留给王成了赵猴儿、田壮壮等几个嫡系。
本来，人手不够王成也无所谓，反正王成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信心。
哪知。
等王成几人赶到倭寇消息中所说的地方，却发现村民全都已经被杀死。
周边，连一头倭寇的影子也没有。
通知地方上处理了村民的尸体，王成只能回百户所向林百户如实汇报。
结果，林百户借题发挥，大发雷霆。
说王成办事不力，害死了这么多人质，还想推卸责任。
直接将王成关入了百户所的地牢。
并将原本被赵百户关进地牢的丁总旗放了出来，恢复了总旗职位。
到了这时，王成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中了林百户的算计。
只是。
林百户又是怎么确定，倭寇一定会杀那些村民的呢？
细思极恐！
王成这一被关入地牢，就仿佛被遗忘。初时还有之前的手下轮流来送吃的，到后来就只剩下田壮壮一人。
田壮壮愤愤不平的告诉王成，那赵猴儿、马大光和刘奔等人叛变，投入了丁总旗的麾下。赵子英不肯，被派去执行危险任务，断了右臂，成了武道废人，离开了泉州。
没过几日，田壮壮也没有来了。
王成心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王成花银子向狱卒打听，说是田壮壮任务失败，叛出玄衣卫做了流寇。百户所里已经下了通缉令，悬赏一千两银子要田壮壮这个叛徒的人头。
王成怒气勃发，知道定是故意给田壮壮下套，安排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即，就让狱卒上报，自己要辞职。
王成被关入地牢的罪名，乃是“办事不力”。这样的罪名，尚不足以将王成判处具体的刑罚，也就只能关禁闭或者冷藏。
作为大昌官方的正式机构，玄衣卫明面上也是要讲规矩的。
如果王成自愿被革职，放弃铁饭碗，完全可以抵消这样的罪名。
这样的规则，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于公，能腾出编制；于私，也是对玄衣卫们自身的保护。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有这么一条规则，起码不用担心上着班，忽然就要把牢底坐穿。
林百户批复的很快。
当天下午，就让王成上交了腰牌和制服，出了百户所的大牢。
仅穿着一身内衫，走出百户所时，恰巧碰见跟在一名盘龙武馆弟子身后的赵猴儿和刘奔。
两人微微一愣之后，刘奔一脸冷嘲。
赵猴儿的表情，则多少有些讪讪。下意识的喊了声：“头儿。”
赵猴儿这一喊，那盘龙武馆的弟子顿时不乐意了，直接斥道：
“什么头儿？你看清楚了，他现在没了制服，也就一介草民！”
“本官是看你还算伶俐，才答应你的投效，你可莫要不知好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是。”赵猴儿脸色大变，急忙认错。
教训完赵猴儿，那盘龙武馆弟子又一瞪王成，没好气的道：
“此处乃是玄衣卫重地，闲杂人等还不快滚？”
王成面无表情的瞥了这恍若小丑的盘龙武馆弟子一眼。
不知为何，那戴着小旗官帽的盘龙武馆弟子，心中却突的一下。下意识的，就后退了半步。
这突如其来的胆怯，让这位代理小旗恼羞成怒。
“锵”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喝道：“还不走吗？杵在这里，莫非是想窥探我玄衣卫的机密？小心本官把你又关进去……”
百户所门口，王成也不想和这种一朝得势狐假虎威的小人纠缠。
扭头，大步离去。
待王成逐渐走远，身后才猛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