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件事来了

阿鲁浑离开大都，赵昺的生活又回归了平淡。自从表面上跟文天祥闹翻之后，他刻意把自己跟外界的联系降到最低，努力让自己消失在忽必烈的视线里。

但是大多数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按照人的愿望走。随着使者尖细响亮的传旨声，赵昺只好又一次踏上了进宫的路。

2月初，风不再酷烈而是变得温柔。大都城整体上依然是昏黄灰暗的色调，但是片片融开的河水和偶尔冒出的一点心率，总能带给人春的讯息。赵昺一路都在思考忽必烈见自己的原因，但是总也找不到头绪。

“听说你与我那侄孙相处的非常不错？”忽必烈问。

“能与王子殿下相交，是小子天大的荣幸。”赵昺轻轻带过了这个话题。

忽必烈也不继续追问，而是说道：“这次请越国公过来，是本汗想到了第二件需要你做的事情。”

“请大汗明示！”

“是太子找你。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太子对汉人格外亲近，身边围了一帮子汉臣，还一直想要在草原帝国推行汉法。这次他点名找我要你，是希望借你的名头，请几个一直不肯出仕的大儒出山，加强他那个汉法派的实力。”

赵昺心想，这听起来倒是挺合理的，毕竟当初像谢枋得、郑思肖等人都是屡次拒绝草原朝堂征召的。自己既然有“招降”文天祥的经历，现在要自己去说服其他人，道理上说的通。

只是这件事有点过于简单了，难道忽必烈想放水，给自己降低难度？不可能，更加可能的是这后面有其他阴谋，大到可以让他明证言顺的弄死自己。

赵昺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也不敢拒绝，只好施礼答应。忽必烈并没有当场送他去见太子，而是告诉他，明日太子就会去找他，让他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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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赵昺赶紧让沈浪请李天去艮岳与自己汇合，从他那里打听太子的一些情况，好提前有个准备。李天倒也没有推辞，毕竟都是一些公开的信息。

太子真金是草原朝历史上第一位皇太子。草原传统的汗位继承制是忽里台大会推举制，但是自忽必烈战胜阿里不哥获得草原的统治权以后，就有汉臣不断建议采用中原王朝传统的嫡长子继承制来确保汗位继承。

经历过两代汗位争夺的忽必烈最终采纳了汉臣的建议，于至元十年（1273年）二月下诏立嫡长子真金为皇太子。同年九月，忽必烈又为真金设立了“宫师府”，择汉臣为官属，计三十八员。真金既自幼耳濡目染汉文化，其政治前途也与汉人汉臣息息相关，因此是一个坚定的“汉法派”。

真金被立为太子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274年奉命护送前任帝师八思巴返回吐蕃，直到去年才从吐蕃返回。

除了这些公开的“简历”，李天还透露了一个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

近些年忽必烈对汉法的兴趣日益减少，转而重用回回人宰相阿合马理财，再加上刘秉忠、史天泽、赵璧等汉人重臣相继去世，汉臣地位降低，无力抗衡。但是自从去年赵昺和文天祥搞出什么债券之后，忽必烈好像又开始重用汉臣了，而且也在慢慢限制阿合马。

最明显的就是太子回到大都之后，忽必烈竟然顺从汉臣的建议让太子真金参决朝政，凡是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及百司之事，都先上报真金后再奏闻忽必烈。这引发了阿合马的不满，阿合马和太子两个派系剑拔弩张，只是还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李天能透露的消息就这些，但是也足够让赵昺分析出一些问题。

首先，忽必烈内心肯定是倾向于推行汉法的，毕竟比起三代就四分五裂、内斗不止的草原帝国，汉人王朝动辄数百年国祚证明，汉法能让一个王朝的寿命更加长久。

其次他重用阿合马是因为阿合马的一系列政策能够给他带来丰厚的财政收入，支持他四处征战。

第三现在仗打得差不多了，阿哈马那种榨干涸泽而渔的做法肯定不能再继续。而自己和文天祥的国债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温和的解决财政收入的方法。

第四充分让太子参政，并且不反对太子与汉臣联合，说明他已经在为太子即位铺路，为进一步推进汉法铺路。

这些结论很容易得出，但是这些好像都与自己无关，难道真的就是简单的卖个脸，帮太子拉拢一下汉臣？

赵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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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陪李天，赵昺和沈浪都喝了不少酒。回府的路上，在一条昏暗的小街上，赵昺脚下一绊，往前跌倒。沈浪一把没拉住，赵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脸都擦破了。赵昺爬起来，见是一块石头绊倒的自己，伸脚就狠狠踢去。结果那个石头埋得很深，他一脚踢过去石头纹丝没动，自己疼的抱着脚直跳。

沈浪已经笑弯了腰。赵昺恼怒道：“笑，笑，再笑我就命你去踢石头，石头踢不走就不让你喝酒。”沈浪赶紧忍住笑，过来搀扶他。但是发现刚刚还在对自己叫喊的赵昺，这会儿却像中了邪一样，一动不动。

“我想到了......”赵昺突然出声，吓了沈浪一跳。

“你莫不是中邪了吧？”

“你才中邪，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走，走，回家去。”

没错，刚才那一脚让赵昺豁然开朗。

太子和阿合马的斗争应该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忽必烈虽然支持太子，但是还没到要帮太子杀掉阿合马的程度。

现在太子想动手，把这块绊脚石踢开，但是又怕事情搞大之后，阿合马一党群情激奋，忽必烈必然要推出一个替罪羊来安抚他们。

因为太子和阿合马的关系紧张人尽皆知，所以很容易就会怀疑到太子身上。更何况万一有什么证据留下，哪怕忽必烈不会对太子动手，也会杀几个太子党的重要人物来平息众怒。

应该是有太子党的成员想到了自己。因为上次临安的事情，忽必烈借题发挥，杀了不少汉臣。所以太子党中有人恨自己入骨并不稀奇。他们怂恿太子去跟忽必烈提要求，让自己去帮太子。

等太子党真正除掉阿合马之后，不管自己有没有参与，只要有证据指向自己。那么忽必烈肯定不会介意把自己杀掉。

这样既能平息其他民族大臣们的愤怒；还不会牵扯到太子党；最后还能名正言顺的干掉自己，为上次事件中死掉的汉臣们报仇。一举三得，真TM的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