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种子
范文虎、张禧、忻都、洪茶丘等将领没有一个在台风中殒命，陆续都逃回了大都。
而忽必烈早已收到了第二次东征失败的消息。不过众人受到的处罚却出乎意料的轻，之后范文虎被革职，其他人都是申斥几句而已。不得不说，对于自己人忽必烈有时候真的挺宽容的。
革职的范文虎也没失意太久，很快不仅官复原职还被不断擢升，最后官至尚书右丞，成为元朝副丞相。不得不说能在前后两朝都官运亨通，绝对是个人才。
至于赵昺和文天祥，大概是死了吧。一直盯着他们的范文虎禀奏说自己亲眼看到他们落海。赵昺到无所谓，就是有点可惜文天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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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吕岛上，赵昺等人最后通过赎买得到了接近50000多汉人战俘。还好天气炎热，否则单是给这些人找庇护所都要把谢云愁死。
在家仆的协助下，谢云对这些一一登记，并争取他们的意见。不出所料，大部分人还是想要回家，想要跟着赵昺他们南下占城的非常少。
谢廷有点着急，跟赵昺建议说反正这些人都是自己花钱买的，干脆直接用船运到占城再说。将来就算放也要他们干三年活赎完身之后再说。
其实对于他这个提议，很多人心里都非常认同，毕竟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操作司空见惯。签了契约，那就要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主人。
赵昺却拒绝了。他只是让谢云把这些人在上船前分批聚集起来，自己有话要讲。
今天是第一批战俘回国的日子。谢云组织了50多条船，准备先送5000人左右回去。
码头边搭起的高台上，赵昺望着台下拥挤人群。他们衣衫杂乱、破碎，眼神迷茫恐惧夹杂着一点希望。虽然买了他们的人承诺现在就送自己乘船回老家，但是一旦上了船，命运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台上的少年看起来笑容和煦，希望他不是那种吃人的恶少吧。
赵昺清了清嗓子，用最大的声音说道：“各位父老，不必惊慌，我们既然承诺了送大家回去，就一定不会食言。不过上船之前，有几句话我想跟大家说。”
“我的名字叫赵昺，大家应该没有听说过。但是我希望今天之后你们能记住这个名字。”
“不是想让大家对我感恩戴德，而是希望未来给大家一个选择。你们之前有的老实巴交的农人，有的是手艺高明的工匠，有的是奉公守法的商贾，但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因为草原朝的大汗在东瀛丢了面子，所以他要灭掉东瀛找回面子。但是草原人少又金贵，咋办呢？只能把我们汉人拉来当炮灰。反正他觉得我们汉人太多了，正好借东瀛人的手除掉一些，方便他统治。”
“你们多是江南汉人，草原律法规定的四等人。在这种异族的统治下，你们的日子会如何不用我多说。这次我能救你们，下次呢？”
“所以，我希望你们记住我的名字，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希望，哪天你们活不下去了，欢迎你们带着亲友去占城，我在那里等你们。”
“我会在那里建立一个汉人自己的王朝，那里人人有地种，人人有衣穿，官吏不敢贪赃、士兵不敢抢掠。”
“所以请大家记住这个名字，赵-昺。最后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台子的左侧，谢廷赶紧和另外三人抬上了两个大筐。
赵昺指着大筐说道：“这是大家的卖身契，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
“你们自由了！”
说完，接过一个火把，把眼前的卖身契点燃。筐里显然是事先浇了油的，火把一凑过去，火苗伴着滚滚浓烟便冲天而起。
台下沸腾了，甚至有人跪下来拜谢。赵昺大声喊道：“不要跪！都直愣愣的活着！”
台边谢廷等年轻人都激动不已，跟着台下的人跳脚大喊。文天祥等人虽然没有那么轻狂的行为，却也一个个捻须微笑。
赵昺演讲完毕，谢云的人开始组织登船，谢廷兴奋的跟着去帮忙。
晚上，谢廷一脸郁闷的回到家里。正在喝茶聊天的赵昺等人，见他如此忙问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原来谢廷听完赵昺演讲，以为会有很多人被感动，然后主动留下来跟他们去占城，所以非常热切去帮忙组织登船。结果5000人全部上船启航，一个留下来的也没有。
赵昺哈哈哈大笑，说道：“你啊，还是太心急了。我一开始就没指望靠着一次演讲就能让他们改变心意。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我空口白牙一说，就抛家舍业的跟我走啊。”
“那我们的心血不不就白费了吗？
“没有白费啊，我今天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在他们心里留下一颗种子。在合适的环境下这颗种子就会发芽，长大，直到结出我们想要的果实。”
“是啊，等他们回去，事事如意倒还好说，一但遇上贪官污吏、恶霸豪强的欺压，你说他们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呢？”文天祥补充道。
“还有，我们现在强行带他们走只能带走一个人。但是放他们回去，并且在他们心中塑造了一个乐土，你说他们会不会影响周围的人呢？”赵昺继续说。
“就像佛教，谁真的见过极乐世界呢？但是这并不阻碍有千千万万的信徒相信它的存在。生活越困顿，对乐土的向往就越强烈。”
“当然，种子埋下去了，我们也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了。现在不是还剩几千人愿意跟我们走吗？将来我们可以让他们不断往老家写信，描述占城的生活，不由得老家的人不信。我们还可以选派精干的人回去，秘密传播我们的事迹，发展我们的组织，直到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听完赵昺对“种子”的完整解释，谢廷的沮丧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兴奋。
赵昺微笑的看着他，吩咐道接下来还有几批，每批都照此办理。谢廷雀跃着领命而去。
由于船只数量的限制，战俘运送还需要几个月时间。等到11月后信风吹起，他们就要集体启航，一路南下，直奔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