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凡人李凡生
无论什么样的年代，大都市总是车水马龙，满含激情和梦想的年轻人们总认为这里有无数的机会和可能，总认为自己是下一个名满天下的成功精英。
没人关注那些失落的离开的人们。在被誉为世界经济中心之城的尚仙城更是如此。
城市法阵已经规划到了外七环，这座巨大的城市依然是寸土寸金，来自世界各地的生灵在这里汇聚，人、妖、精灵、鬼怪，都在繁华中沉醉。
除了作为城市大阵中心的百层中心大楼，城里基本没有超过五层的建筑：更多的低层空间要留给飞来飞去的行人。
终于加班结束的李凡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慢速道上向着住所的方向缓缓飘移，属于自己的家，也只敢在梦里想想罢了。
头顶一层层疾驰飞过的人们，来不及给这个落魄的人一个眼神，大城市的快节奏，谁都不敢停下脚下的飞剑、飞刀、飞盘……各种千奇百怪的御器。
加班一个多月了，唉~
李凡生随手弹起一束微不可见小火苗，点上一根烟，双眼无神地想着。
身体倒是无所谓，可心里的疲惫，实在难以排遣。
想当初高考报志愿，作为冲劲十足并且成绩不错的少年，李凡生不顾家人阻拦，硬是用普通城市里算的上骄傲的高分报了一所尚仙城的普通学校的普通专业——外七环文苑大学灵纹系。
就为了能到这个梦想之地上学，然后留在这里工作，打拼出一片无限精彩的未来。
天知道他带着兴奋和热血到学校报道的时候看到当时一片忙碌的施工现场，心里的滋味有多复杂。
而他选择的灵纹系，据那个老得头发快掉完，眼睛快睁不开的导师说，灵纹就是世界！灵纹就是一切！
尽管后来从学长那里知道每一届新生第一节灵纹课都能听到这句话，尽管灵纹专业被整个世界的人们称为万金油专业，他还是记得说出这句话时，老导师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
所以李凡生为了以后能在尚仙城找到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在后来的四年中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灵纹的专业学习当中，灵纹史、绘文技巧、灵纹修复、灵纹结构学……每门专业课都是满分通过，甚至毕业前拿到了灵纹大师的资格证书，那可是高级证书！
以至于因此耽误了修炼课程，别的同学毕业都是筑基圆满，就他修为只到筑基中期，在毕业一年后因为停止灵纹学习才追上来。
大四找工作的时候，李凡生才知道，灵纹所谓的万金油，是因为哪里都需要用到灵纹，阵法布置、建筑规划、炼器炼丹……
但是，实际上，哪里又都不需要灵纹师，因为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专业课程，灵纹只是其中一项，大多数人只要拿到灵纹师的资格证就可以毕业了，再高，没什么意义。
所以，一心想着干出一番事业的李凡生，拒绝了老导师加入灵纹课题研究的邀请，在老导师失望和可惜的眼神中，干脆地迈出校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社畜。
毕竟，灵纹研究已经在几千年的时间里趋于稳定，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了，所以，别的不说，上面对于灵纹的研究资金早就不知道倾斜到哪个更有价值的研究方向去了。
作为梦想成为精英打工人的李凡生，并没有成为一位灵纹专业研究学者的想法，其他专业也没有，研究学者哪有都市精英来的光鲜亮丽。
只有经历社会毒打的少年，才能认清现实，而灵气世界也没有后悔药可买。
几经周折才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一个阵法维护师的活儿，还是个编外人员，说白了就是个临时工，据说是市政系统的外包的外包的外包的外包的外包项目，负责市政所属所有广告投放大屏的阵法维护。
月薪两千下品灵石，没奖金，没福利，没人权，转正遥遥无期。
毕业工作三年了，不要说攒钱，能不把自己饿死都多亏了灵气充足，远郊的灵食便宜。
想想自己鸽子笼一般的小窝，因为尚仙城不允许私自搭建聚灵阵，高端空冥石数量又少，远郊这片的出租房公寓只有廉价到惨不忍睹的空冥杂石，每个房间的空间小得可怜，为了节省资金，房东和小公司将房间内饰消减到了极致，住在里面也就比普通的宠物袋稍微好点。
李凡生实在不想回去，可外面丰富的夜生活与他无关。
抬抬手，两道灵纹闪过，讲劣质香烟的烟嘴化成一团飞灰丢到绿化带的树根底下，抬头看看空中绚丽多彩的御器，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脚下，他叹息一声，一道疾速灵纹闪过，消失在热闹的街头。
一夜无话，转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勤奋的修炼者已经到外面广场上吐纳天地间第一缕大日晨光。
李凡生黑暗的房间里随着时阵的转换渐渐明朗，他刚要拿出昨晚买好的灵食包子填饱肚子，放在桌上的多功能储物手环发来通讯通知。
李凡生扫了一眼显示信息，赶紧接通，正要说话，一团轻雾从通讯器上飞出来，落在地上显示出对方的环境和身影。
“你个生瓜蛋子！居然还有心情吃早餐！”一阵咆哮声传来，是压榨了李凡生三年的所谓“师傅”，正式员工，也是老板拐了八百个弯的亲戚，老赵。
“你是猪吗？让你把南外六环的十个大屏维护一下，你一个月了还没完成！你还有脸休息！”气急败坏的骂声继续着。
“你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啊？六十四号这里市政厅要用了，给我出毛病！你就是这么干活的？”
李凡生还疑惑着，这个抠门、小气、欺负人的“师傅”怎么舍得花一整块灵石给他现场时时通话，原来是出事故了。
看旁边在忙碌的同事，还有远处正对着某人点头哈腰、满头大汗湿巾解释的老板，李凡生知道自己这次又要背锅了。
他的维护任务是外六环丁五十到丁六十号大屏，他的“师傅”兼组长负责整个外六环丁五十到丁一百号，平时嫌弃李凡生不“懂事”，不知道“上供”，暗地里经常安排额外的任务，让那些“上供”的正式员工躲清闲。
最近一个多月的加班就是因为这位“关心李凡生成长的师傅”，为了“锻炼和提升李凡生”，帮助他“尽快转正”，把整个小组的活儿都交给了李凡生一个人，其余人负责“监督”。
六十四号大屏的毛病上个月初的时候就查出来了，问题是组合阵盘扣件长时间缺乏维护造成的阵纹不稳，明显是负责维护的人平时不上心。
看那磨损程度也就再坚持个把月就会出状况，李凡生只能打报告，建议尽快更换组件，要不然，一旦阵法系统崩溃，按照李凡生的估计，这公司上上下下除了他，没人能修的好。
然而，维护报告打上去以后，老赵随便扫了一眼，把李凡生骂了一顿：
“别人不知道这事，就你聪明？换扣件多少灵石你知道吗？公司养你们这帮废物花多少钱你算过吗？大屏好好地用着，没问题就行！年轻人啊，过日子要知道节俭。”
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果然这个锅就甩到了李凡生的头上。
“你他妈现在！马上！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那边的咆哮还在继续。
李凡生收回思绪，暗暗平复一下快要爆炸的情绪，沉声说了声“好！”
随即挂断通讯，匆忙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