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轨迹
新的一天，周四。
菲利普推开社长办公室门，看见一袭深蓝色刺绣长裙的凯瑟琳在拉窗帘，他微笑打招呼，“早上好，社长。”
“早上好。有什么事吗？”凯瑟琳回到座位，翻开一叠文件，平静的开口。
菲利普坐到桌边，认真地问道：“伯克伦德街的占星商店停业了，请问嘉琳娜现在哪里？”他面有愧色，“你知道的，停业是我造成的。”
凯瑟琳微微抬起下巴，一双浅绿色眼眸看向他，淡淡开口：“那只是个意外。”然后微微扬起嘴角，“她在另一家占星商店，东区科尔马街。”
“谢谢，有机会我会去拜访她。”
菲利普点点头，感激地说道。
凯瑟琳微笑着：“晚上她一般都在。”然后眉头微皱，缓缓开口：“你记得我提过的三次调查任务吗？”
菲利普的身体一僵，没想到凯瑟琳会突然提出来，他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说：
“我明白，请问是什么任务？”
凯瑟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后，平静地道：
“第一个任务，调查一件收容物。”
菲利普眉头一挑，内心波涛汹涌，但表情保持冷静，点头示意凯瑟琳继续。
“这件收容物叫‘贪婪之壶’，外表是个普通的黑色陶壶，上面有一些古怪的符文和图案。”
凯瑟琳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它的能力似乎与‘人性’有关，它有活着的特性，尽量不要直接触碰，需要在阴暗或黑暗中保管。”
“贪婪之壶？”菲利普皱着眉头，试图理解背后的危险，他敏锐捕捉到一个词，抬头看向凯瑟琳，疑惑问道：“调查？”
“没错。”凯瑟琳的笑容带着神秘，“准确来说，找到它就算完成任务。”
菲利普暗暗松了口气，听起来好像可以，也没有说要强制完成。点头道：
“好的，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暂时没有。”
凯瑟琳平静地开口。
回到办公室，菲利普想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调查任务，很快将它丢在一边。他开始从记忆中寻找去东区科尔马街的路线。
……
天色渐暗，菲利普从堆满资料的桌边站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肩膀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今天是他第一次享受加班晚餐，竟然还有新鲜的鱼，鲜嫩多汁。他有些怀疑晚餐是查尔斯加班多的原因之一，毕竟他的家人都不在奥兰城。
“你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吧。”
查尔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菲利普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他决定今晚就去找嘉琳娜。
坐上了前往科尔马街的马车，窗外的景象缓缓倒退，即便是在夜色中，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路边店铺的招牌、在窗边晾晒的衣物，甚至远处小巷里那只正优雅穿行的猫。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但随着继续前行，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不知是马车的晃动还是用眼过多疲劳导致，菲利普索性将头靠在窗边，稍作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中途站点停下。
突然，菲利普的灵性预感如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猛然睁开眼睛，并透过窗户向马车左侧望去。
在大约三百步之外，一栋三层石砌建筑伫立在黑暗中，墙壁斑驳，大部分窗户紧闭，只有二楼的一扇窗户半开着，菲利普看见里面侧身站着一个黑袍人，身形瘦削。
正是之前在班尼斯顿街遇到的那位黑袍人！
菲利普的眼神紧紧锁定对方，那人面色惨白，手臂皮肤干瘪，随着他转身，菲利普看到那双如蛇般冰冷绿色瞳孔，双眼窝陷，右手似乎握着一根长杖，嘴唇一张一合。
菲利普立刻将身体迅速往车厢内靠，身体稍微右转，但眼角的余光仍紧紧地锁定着。对方明显并未察觉，似乎在和某人交谈。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再次启动，向前行驶，很快就拐进另一条街道。
此刻，菲利普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刚才的街道名：
“泰勒克街！”
……
马车缓缓在科尔马街停下，菲利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走下马车。他还在犹豫该如何应对刚看到的黑袍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将此事报告给警察，那黑袍人很可能与北格林区的多起失踪案有关，他有贤智守护埃里克执事的名片。但自己有太多秘密，与官方接触意味着极大的风险。
另一个选择是告诉凯瑟琳，她拥有一些秘密渠道不会泄露自己，可他想到三天前卡夫医护馆的结果，心中有一分芥蒂。
还有一个细节，他成为灵印者的契机，正是源自第一次遇到黑袍人，这样的联系他甚至不敢往深细想……
“先放一放吧，毕竟贤智守护也一直在追捕。”
他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将这份烦恼暂时压下。
抬头环顾四周，他很快找到了占星商店——深蓝色的外墙和伯克伦德街的一样。
菲利普推门而入，店内陈列着许多书籍和各种的仪器，整体的布局和摆设即便没有凯瑟琳告知，他也能肯定是嘉琳娜的店铺。
“嘿，黑发的小家伙！又见面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菲利普面色一变，果然是伊森。
它歪着脑袋站在一根木杠上，红绿相间的羽毛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它那滑稽又尖细的声音怪笑道，“深夜来访，可不是好预兆！你是被命运的风吹迷路了吗？”
菲利普只觉得无语，每次这只鹦鹉说的话都感觉直插心底，他想起上次的对话，此时真想回一句：你丫的真想当哲学家阿，小心我扇你！
但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伊森先生，请问嘉琳娜女士在吗？”
“是嘉琳娜小姐。”伊森一本正经地纠正，夸张地用一只爪子挠了挠头，“你可不能让这错误继续下去！”
“伊森，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菲利普抬起头，看到嘉琳娜正缓步走出，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裙，抹着淡紫色眼影，唇色相同，碧蓝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意外。
“菲利普？你怎么会来这里？”
嘉琳娜开口问道，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
“伯克伦德街的占星商店关闭了，我觉得应该来看看你。”
菲利普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
“那正好。”嘉琳娜微微一笑，她指了指楼梯，“要不去屋顶一起看星星？”
“屋顶？看星星？菲利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嘉琳娜也是“占星者”，很合理……
他们踏上木质的楼梯，脚步发出轻微“吱呀”声，最终来到屋顶，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小平台，正好摆有两把藤椅。
嘉琳娜轻轻坐下，仰望着夜空，星辰闪烁，“星空，真是令人着迷……”她喃喃道。
菲利普坐到她对面，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索性也仰望着满天繁星，突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星空真美……但也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他轻轻感叹。
“这就是星辰的力量吧，”嘉琳娜指尖轻触唇边微笑回应，她转头看向菲利普：
“成为灵印者感觉怎么样？”
“有时我真的想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菲利普低声说道，他想到了自己在地球的日子，“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压力，也没有对未知的恐惧。”
嘉琳娜点了点头，脑海浮现一群可爱的小家伙，眼神温柔：“我也想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她的思维沉浸了片刻，目光转为坚定，温和地说：“你相信命运吗？”
“以前我不太信。”菲利普苦笑，他回忆起近一周发生的种种，无奈开口：“命运仿佛正在与我开玩笑。”
“命运啊……”嘉琳娜的眼睛微微眯起，“它像是一条曲折的小径，每个人行走时，有时会迷失，有时会找到方向。”接着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你知道我的格言吗？”
菲利普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
“星辰皆有轨迹，迷失必将虚无。”她开始坚定地说：“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轨迹，哪怕现在还没找到，但终究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方向。”
菲利普沉默片刻，微微点头，看着头顶的星辰，似乎也想尽快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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