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跟大胆的渊源
一路风尘,我跟大胆终于回到了故乡。当脚触地的瞬间,我眼泛泪光。
炸糕麻花嘎巴菜,煎饼果子狗不理,大车小车的穿梭这火车站门前。
这边还在感慨,那边这就来了——卖药糖嘞~谁来买了我的药糖嘞啊。买滴买来个捎滴捎,卖药糖嘞个哟来了~大哥吃的嘛味有嘛味,烧心滴!都管事~吐酸水那个打了饱嗝,吃了我滴药糖都管事……
一切都改变的太快了,我跟大胆反而成了“外乡人”。
大胆开心坏了,冲过去左瞧瞧右看看。“嘿~师爷,快来,这好吃。”说着就抓了一大把麻花。
我瞪了他一眼喊他少拿点,大叔却呵呵的笑道:“没事爷们,不够我回家给您擀。”
我冲大叔点了点头表示歉意,大胆一边疯玩一边往前跑。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导游一样,凡是路过的,看到的他都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遍。
尽管这些东西我都如数家珍,他却乐此不疲。
渐渐的我跟大胆往胡同里面走,我俩住在老城厢边上。
准确的说来,这是大胆的住宅。
……
那年老爷子仙逝了,我才八九岁这样子。按照当时的习俗停灵三天,可老爷子还没上山呢,家里的几个叔伯就开始挣那点家产了。
父亲气不过也不愿意跟这些人勾心斗角,拿了三天的口粮就带着我们娘俩北漂了。也可以理解为不负责任吧。
那段时间我们住过牛圈睡过桥洞,但是很快那点盘缠跟东西就用完了。
父亲用老爷子教的手艺去捕鸟,虽然吃的东西勉强维持了,但也仅仅是这样,我们依旧风餐露宿。
不争气的是那天大雨,我恰好发起了高烧。
母亲心疼的不行,情绪崩溃了,她哭着吼我父亲:“莫惊蛰!你不是本事大的很吗?!在村里人家都师爷长师爷短的喊你,你倒是显显灵啊!”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觉父亲是那么的渺小。父亲站起背过身去仰头,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父亲的影子盖在了我跟母亲的身上,我也第一次感觉父亲是那么伟大。
恰巧这时有一个郎中路过,看见我们一家三口躲在这不着片缕的桥洞,便打着油伞走了过来。
他跟父亲问候了几句就来查看我的情况,说得赶紧回家换点干净的衣裳。这是长期卫生太差导致的毛病。
父亲听到这话却难住了。我这时则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叔叔,我们没有家。”
郎中一听这话身子猛的颤了一下,他扭头看向父亲,父亲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郎中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我那里先挺挺。”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暂时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三天之后我好了,郎中家里也有一个小男孩,年纪跟我相仿,胖嘟嘟的。
他见我好了很高兴,整天拿他那些东西给我玩。
小大胆问我:“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莫惊春,你呢?”
小大胆说:“我叫郑大胆,你可以叫我大胆,我很大胆。有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
渐渐的,两家人都熟络了起来,我也知道了大胆父亲叫——郑板桥。
父亲虽然不行医,不过他熟知奇门之术与相面之术。对人体的经络更是了如指掌。
很多时候大胆的父亲有些没把握的时候就来请教父亲,两人交谈之后都会哈哈哈大笑,随即一醉方休。
喝到高兴的时候,也是口吐真言的时候。大胆的父亲便开口道:“老弟!你真应该跟我干这行啊!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
父亲道:“老哥!我不是不想!我是偏门的!能保全妻儿就是祖师爷开恩了!可能你不知道这个偏门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入流的小……”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到:“我懂!怪不得你这家伙这么神秘?!原来是行了高招了!不行!咱俩必须拜把子!”
“拜把子!”父亲也回应。
但是两人一下子犯了难,他们不知道拜谁,因为两个的祖师爷都不同。
大胆的父亲骂了一句:“草!管他娘的!咱就拜天地!”
两人跪倒在地摆了两碗酒,亲口血都滴了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大喊到:“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郑板桥!莫惊蛰!结为异姓兄弟。至此之后,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
说完之后两人端起酒一饮而尽。随后都纷纷倒在了地上,一个盖一个的打起了呼噜。
我跟大胆躲在房间看着这一幕,大胆拉着我开口道:“惊春,我们也来拜把子。”
两个小家伙没有酒就拿水代替,有样学样的跪倒在地:“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天我郑大胆。莫惊春。结为异姓兄弟。至此之后,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
说完也把那碗滴了亲口血的水喝了下去。
往后的日子,大胆的父亲提议将老宅的一半拿给父亲,父亲当然不肯,奈何在大胆父亲的坚持下父亲才答应了下来。
不过让大胆父亲写一个收条,后者无奈,随便在纸上胡乱的写了一个数字。
从此之后两家姓变成了一家人。我跟大胆也形影不离,上过学,尿过炕。纠女生的鞭子,偷老师的板蹭。
……
老胡同了比较窄,加上乡里乡亲放了一些生活用品,我俩难免有些剐蹭。
滴零当啷的乱响,屋里传来了抱怨的声音:谁啊~这是乃门子事?这是?”
一人拉开了屋门:“你们找谁?”
我尴尬的开口:“我们回去看看老家。”
“哟~介不是老谁家的小谁嘛?晃眼功夫你们这大了,一会来姨家吃饭,炖豆角儿~”
熟悉的乡音犹如天籁,我脸上布满了笑容:“您先炖着,一会儿啊,我们可就端着盆来了。”
“行,他大爷!你给多捎点面糊!那谁回来了!”大姐冲屋里大喊。
“知道了娘们,你那嗓门消停那么片片吧您嘞。照你这么喊,老佛爷都得诈尸了都。”
挥手告别大婶子,我跟大胆终于是回到了童年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深吸了一口气。一左一右的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