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开白涯村
洞壁碎了。
白发男人持起一把努弓,射穿了石壁,对面同样是一只飞箭。
双方避过后,径直动起手。
刀光剑影交杂,行动如疾风,招招下死手,其他人被送到洞口保护起来,至于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早被一脚踹到角落晕着。
洞壁上不断落下条条凛冽的刻痕。
白发男人最后一剑刺穿谢西洲胸口,谢西洲将男人逼到靠壁,飞快割破了白发男人的喉咙。
两人暂时止住动作,身上的鲜血滋啦呼涌出来,衣服被洇湿了一大片。
白发男人很是可惜,看着谢西洲,无声开口,“挺强呢,谁说你是废物?”
然后利落收回了剑。
谢西洲闷哼一声,红着眼睛看着眼前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收回了刀。
两个人伤势惨重,谢西洲捂着伤最重的胸口,白发男人手搭在脖子上,双方沿着石壁狼狈倒在一块。
他们开始的突然,结束的迅速,毫不拖泥带水。挣脱出来的众人只能看到两人结束后的惨样,甚至来不及冲到他们身边,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探头向声音的源处看去,一群蝴蝶黑压压飞过来,洞穴深处,一点光一点光冒出来,移动速度也很快,众人很快看清是一个一个背着灯的套桶小孩,窸窸窣窣地爬出来。
白发男人已经站起身,顺便掐着脖子给谢西洲喂了颗药,“我忘了你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他脖颈处虽然仍是有一片骇人的血迹,却还是能看出来那里的皮肤全然无受伤痕迹。
他竟然……自愈了。
白发男人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弯腰从一堆石块里扒拉出一条血渍呼啦的腿,也不管其他部分了,拽着那条伤腿冲谢西洲灿烂一笑,“回见,小殿下,希望您身体安康。”
白发男人带着他伤重的下属消失在原地。
裴潇沂几人赶到谢西洲身前,抱人的抱人,验伤的验伤,找药的找药,还有一个抱臂看着。
“你不要命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话出口的瞬间,裴潇沂就后悔吼他了。
被对方强制送离,看着他那么无情丢下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时,心里的不安就已经怎么也止不住了。
破阵的时间很短,心底却总有一个声音催促他,“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破阵的瞬间看到对方几乎全身浴血,心里的侥幸与欣喜立刻全部化为乌有,全身的理智骤然降到极点。
他简直要崩溃大哭。
“你凭什么给我做决定,我看起来很没用吗……”
衣服撕开的声音响起,一个忍着笑的声音终于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他没事。”
“没受伤,一点都没有。”林声白憋着笑又强调了一遍。
“我看看我看看。”裴潇沂不信,伸手就要去胸口上摸,恢复过来的谢西洲赶紧一把给他推开了。
裴潇沂呆愣愣坐在地上,眼圈红红的,可怜巴巴看着谢西洲。
看他这副恍若被欺负狠了的样子,谢西洲有心要说些什么,短暂思考一秒后,脑子一抽,干巴巴挤出一句,“先起来,地上脏。”
裴:好好好,嫌我脏了是吧!
“几位,眼下情况紧急啊……”随山来的那三人站岗放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总之那叫一个目不斜视。
外面有如狼似虎的村民,洞穴深处来了以量取胜的怪小孩,进退两难,这可如何是好啊?
随山三人组齐齐摇头叹气,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终于忍不住卑微发言。
……
“他们视力好得很,听觉也极其敏锐。”谢西洲简单收拾了一下着装,手中出现一个银色挂珠。
几人看着,小挂珠很快开始像模像样的自我复制。
谢西洲掌心出现了七个一模一样的银色小挂珠。
“嗅觉不清楚,大概也差不多,这个你们每人拿一个,掩盖气息和声音的。”
“可我们有八个人。”
“我有药,效果一样。”谢西洲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况且,白发男人既然出现能在这里,想来阿渡口中的“祂”一定削弱不少。
那个男人要短暂替代“祂”成为这方域的主人,必须得到界域意识的认可,残缺的域就是这样。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到“祂”暴揍一顿,武力降伏。
气息,本就是一种压制,血液也是一样的。
何况他们近距离打了这么久,彼此又纷纷负伤。
早就血液覆盖了。
他还真是药,又帮了他一把。
有个词,叫“借运”。
看来,很快就能出去了。
现在。。。谢西洲和其余七人憋屈地缩在石台上,就是谢西洲醒来的那张“床”上,看着一团一团的东西从台子旁边飞快爬过,朝着洞口爬去。
虽然一层淡淡的结界隔开,但这诡异的一幕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一只倒也没什么怕的,可架不住他们实在太多了。
林声白心里小人紧张的在打鼓,旁边谢西洲目光幽深,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林声白心里默默拜了拜。
东曦既驾。
守在山脚的村民在他们大祭司的带领下我,大着胆子走到了洞口。
还未来得及威胁一番,眼尖的看见一只孩儿仙爬出来。
孩儿仙,是他们为自己创造的守护神。
“他们、他们怎么白天就出来啦!”
“没事,他们是我们的守护神,不会伤害我们的。”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孩儿仙爬出来,村民们隐隐觉得不对劲了,看“大祭司”雄赳赳站在这里,又压下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是啊…是啊……守护神怎么会害我们呢……”
他们自我安慰道。
然后眼睁睁看着一群蓝黑色闪蝶裹住了大祭司,大祭司疯狂挣扎起来,发出阵阵惨叫。
蝴蝶……蝴蝶!
他们惊恐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些美丽的蝴蝶,在啃食这位大祭司的血肉!
蝴蝶在吃人!!!
“哕——”
一些胆小的吓得瘫倒在地,不住地吐酸水;另外一些有余力的,边逃边吐。
有慌不择路摔下山的,有眼看要跑回村子被赶上来的孩儿仙一把扑倒的。
在体面去死和狼狈逃跑之间,他们大多人纷纷选择了狼狈的去死。
好想逃,却逃不掉。
他们本来不用死的,真正死的,至始至终只有他们亲爱的大祭司一个。
谢西洲说,我只要那个领头人的命,其他人,你们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就可以了。
可他们拿走的太多,遭到的报复自然也就最狠。
不管外面如何腥风血雨,洞内几人如闲庭信步。
往洞穴深处,是一处巨大的天坑。坑壁被人为开凿了数以万计的壁龛。
不供满天神佛,供心中恶魔。
他们就在天坑底部,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终于送进来第一缕金色光线。
霎时,万千壁龛自上而下,纷纷泛起淡黄的光芒。
一群蝴蝶扑棱棱又飞了回来,三三两两落在了各自的小隔间。
“花。”谢西洲提醒苏彧。
苏彧小心取出盒子,拿出那朵透明的花,放在了天坑底部的中央——因着一些特殊,这竟然是唯一无法照到阳光的地方。
层层白霜向四周蔓延开来。
众人看着它逐渐上壁,越来越往上,伸进真正的阳光里。
谢西洲默默屏蔽,利落抽出刀,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扎去。
离开的最后一步,杀死“祂”。
那把刀割破了白发男人喉咙,等于杀死了“祂”。
现在,我是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