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当诛
“所以说啊，这个城主自己还以为玩得高明，其实啥也不是！”老胡笑的老开心，这是他以前在京中没有过的感觉，“果然啊，还是边地能锻炼人。”
“将军，我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安置了？”
谢笙想起那些人的对话，缓缓摇了摇头，“我问你，他们再‘取货’的时候，有没有戴什么防身的东西？”
“什么是防身的东西？”老胡没明白为何谢笙要这么问。
“既然量小又严重，还可能涉及到叛国，万一有毒呢？”谢笙看向老胡，“你没想过这件事？”
被谢笙这么一提点，老胡顿时打了个寒颤，“他们，倒是戴了面巾，我还以为是不想让人看见外貌所致……”
“完了，常摩刚刚看过！”
谢笙脸色一变，“他人呢？”
好像是印证他们猜想，“将军，不好了，常摩，好像，好像晕了！”
常摩虽然一身黑皮肤，人也活得粗糙，实际上却是军队里年纪最小的，大家都很关照着他。
如今他这一倒，便是直接通传到谢笙面前来。
常摩躺在床上，脸色泛着奇怪的潮红，不过身上也不见出汗。
他双目紧闭，却时而出于一种惊恐发作的状态里，时不时嘴里发着模糊的音节，好像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他说的是顾大哥？”老胡听了，“是军队里的顾宇不？”
“不是，”谢笙否认的很果断，“那不重要，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他中了毒，所幸的是药量不大，多饮水应当很快就能排出体外。”那郎中说，“不知将军可知道到底是何种毒药？他又是如何中毒的？不怕笑话，我行医多年，也没见过这种症状。听说常小兄弟发病到倒下不过十息，此毒确实恐怖非常啊。”
“他中的毒……一会领您去看，”听得大夫如此说，此刻的情况多少有些严峻了，谢笙说，“他不过是未带面巾，只是一闻，便这样了。”
“如此霸道？”郎中听闻如此，十分震惊。
谢笙便让人带郎中去看看那些东西，去之前也是叮嘱了那些人护好口鼻。
老胡看着常摩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将军，如果不是我，常摩也不会这样……是我大意了，您罚我吧。”
“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你是一直跟着我的兵，与那些边塞的滑头不同，现在我没有罚你的道理，何况大夫也说了，常摩的问题不严重。”谢笙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见老胡实在太自责，他还是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真愧疚的话，就自己蹲一个时辰马步去吧。”
“是！属下领罚！”
老胡走了，房间便只有躺着的常摩和谢笙两个人了。
常摩时不时的喊出一句人称，其他人听不懂，但他听明白了，喊的是“辜大哥”。
这孩子对军队里的指令训练向来也是完全执行的，丝毫不会懈怠，谢笙时而能感觉出来，常摩的折中听令，一方面来自军人的服从，而另一方面，也来自于他对自己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服从。
这种服从有什么表现呢？就像谢笙有时候伸出手要去碰他脸一下，别的人都会打个寒颤躲一下，常摩是不闪不避。
像是知道向他伸出手的这个人绝不会害他一样。
真不知道，以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
“姐姐……姐姐……”
谢笙还在出神，却被常摩的惊叫弄得回神了。
“常摩，你好点了吗，有什么感觉？”
谢笙以为常摩已经恢复意识，却没想到他好像还在幻梦之中。
“辜大哥，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好想你们啊。”
谢笙看着常摩脸颊上的晶莹泪花，深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度枝，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应该，没事吧？”
……
冷，一望无际的冷。
是家乡绝不会有的温度。
常摩看着那一地的白，那时候的他还不认识雪，只能从本能知道冷。
父母带着他离开了家乡边南部，尽管后来他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那次离开是急匆匆的，好像在寒夜中还能看见一闪而过母亲紧张的脸，可是很快他们就不见了。
【常摩，你快逃，你一定要活下去。】
追杀他们的人，叫巫衣楼。
很小，他就在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可是他这个年纪，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后来他就在街上一直一直流浪，大概十岁的时候，他在街上遇见一个剑的标志是巫衣楼的男人。
所以当机立断，他咬了那个人。
从虎口，狠狠地，出了血。
可是男人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将手覆在他的头上。
后来，他养了他，他管他叫辜大哥。
……
“辜大哥！辜大哥！”常摩终于从迷梦中惊醒过来，他双眼失焦，直到在谢笙伸过来的右手虎口，看见一个浅浅的疤痕。
他保持着呆愣的姿势，然后猛地揽向谢笙，“辜大哥，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谢笙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有些不知所措，按照以前，他肯定要训斥常摩不像个男人，可是，当手心的冰冷液体，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不觉地又变回了那个永远用温柔的笑包容着一切的辜宇翔，就在他也没意识到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小常，我答应你。”
……
“大夫，那毒药你有几分研究？可有解药？”
“将军，”郎中眸色中带了些沉重，“老夫纵横多年，也没有在本国见过这种东西，翻遍医书，也只有一种来自北疆毒草提取物与其有些相像。”
“那可有解法？”谢笙问。
“按照医书所说，需由北疆生长的另一种草药才可解决，毒药为紫叶，解药为蓝叶，并蒂双生。”
郎中说着说着，也是觉得十分头疼，“这紫叶一株便能提炼出将军这一车黑块，只是闻着便会使人进入幻境，太可怕了。”
老胡听闻，嗓子都有些发哑，“若这就是北地人计策的一部分！此毒出现在战场时，该会多么恐怖！”
谢笙声音发沉，透出的是骨子里的森森寒意，“那些所谓家主城主给北疆做的事情已与卖国无异，不配为我国子民，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