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要守信

李度枝从善如流地把莲子一颗颗捡好，装回袋子里。

那卖莲子的老妇人马上就伸手要接，“哎，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老婆婆，不急。”李度枝用手把老妇人的手包住，这个举动，彻底制止了老妇人的动作。

老妇人见状，脸色很快就变了。

她拼命挣开李度枝的手，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知道了！你是他的同伙！啊！你们欺负我一个老人家！这天道还有没有道理啦！”

她动作很大，一下把李度枝的手甩开，引得后者一声惊呼。

张敏媛知道她受伤未愈，马上关心说，“郡主，你没事吧？”

张敏媛和李度枝的一唱一和，立刻让在场众人注意到了身份。

“啊，她是郡主，那个银珠郡主？”

“这老太太心急，但也不应该伤了郡主吧？不然到时候……”

那老妇在众人话语声中人急得跺脚，“哎哟，这位小姐！你或许是什么郡主，可你做什么非要挡在老身面前哝？”

李度枝小声地说，“我不就，想买了这包莲子吗……你不卖给他，还不愿意卖给我吗？”她声音柔柔的，细听之下好像还有些委屈。

“不做了，不做了，这莲子我送你，我这生意今天都不做了。”

要是正常生意也就罢了，可这老妇人态度明显突兀。

李度枝也是咬死了这一点，“不行，本郡主没有做过不给钱的事，我就要给钱，”

她拦在店前面，把手上的莲子递给隔壁卖猪肉的，速度快到几乎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做的。

“大哥，你帮我看看斤两？我要拿钱给这位老婆婆。”

那卖猪肉的大哥接过莲子袋，视线在老妇人和李度枝上转换。

都是做生意的，他也不想砸同行饭碗，可是在众人视线压力之下，他也就只能拿起手中的秤开始测算了。

“……只有六两，没到一斤。”

这结果令大家哗然。

“我就说了这不够吧！”

“这可差太多了吧？老人家，看你可怜才帮你，你怎么，哎。”

“这可真是好心当枪使了。”

那老妇人面如土色，忽然大声哭泣，滚在地上，“那都是老身的错，行了吧！啊！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所有人都这么不待见我！”

可是这一次，任凭她哭的声音再大，也没有人为她围了过去。

李度枝走了过去，在她面前放下一小锭银两，“老婆婆，我说过要给钱的，我就不会食言。但做商人，得守信，大家才好不断在你这里买东西啊。”

……

“感谢郡主仗义执言。”最初买莲子的青年冲着李度枝行了个礼，“不然一切就真的说不清了。”

李度枝点点头，“小事。”

张敏媛在旁边笑着，晃了晃她的衣袖。

本来这件事也算是要结束了，但人群中又起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郡主助人为乐是好，可边南部这几年一直居心叵测，她该不会是有意为之，在收拢人心吧？”

“对啊，哪这么巧就让她遇到这些事了。”

李度枝还没有动作，张敏媛就瞪了过去。

“嘘，不可再说这么多了。”

“哦，对对对。”

李度枝忽然紧握着张敏媛的手，低声说：“我们走吧。”

张敏媛以为她因为受到了旁人的非议心生不快，便点头同意，两人迅速离开了喧嚣的街道。

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人流稀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远处，一位老者挑着冰糖葫芦沿街叫卖，声音洪亮：“卖冰糖葫芦咯，冰糖葫芦咯！”李度枝仿佛从阴霾中走出，恢复了常态，她走向老者，购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放入口中轻轻咬下。

“张张，你也尝尝吧。”她微笑着向张敏媛示意，又向老者喊道：“老板，再给我们一串。”

张敏媛接过糖葫芦，轻声感谢，安慰道：“你初到京城，百姓对你有所误解也是难免的。”

李度枝摇了摇头，坦然地说：“他们并没有义务了解我，只要真相得以澄清，就足够了。”

她没有说的是，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人群里有一道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只一眼，她就感觉出来，那是巫衣楼的杀手特带的杀意。

“张张，我觉得你其实心情不是很好。”

张敏媛奇怪地眨眨眼，“哎？……郡主怎么看得出来？”

“女孩心情不好是摆在脸上的事啊。”

“所以郡主今天出门……是真的有东西要买吗？”

“我是真要买东西，而且在宅子里闷久了。你说，像刚才那种事情，天天关在家里可不会遇见。”

张敏媛心里的想法丝丝缕缕，最近这段时日，的确感到心口发闷。

她看着李度枝享受这片夜景的背景，不知不觉就把一些心里话问了出来，“所以郡主有没有一种时刻，觉得自己朝不保夕。”

李度枝知道张敏媛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有些焦虑，但是她自己呢，其实她也是一样的。

害怕自己其实只是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害怕那个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再也回不来。

辜宇翔。

“以前这样，但是现在不这样了，”李度枝笑着，对张敏媛说，“我现在只想找齐所有重要的人，收集喜欢的东西，每天看着，喜欢的称心的都在身边，那我得过且过就很好。”

张敏媛问：“那天你让谢笙找的那个人，那样不惜代价，是因为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吗？”

李度枝没有看她，转向看着一片渐渐沉下的天空。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