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礼！拜师！
他曾经听人说过，只要一家没有男丁了，都会有家族的人找上门来，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搜刮一空，连锅碗瓢盆都不放过。
还以出殡为借口，天天登门，逼迫这一家人摆一桌流水席，一桌接着一桌，把这一家吃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要霸占那一家的房屋和田地，逼着剩下的女眷离家出走，甚至上吊自杀！
阮钰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可是小钰？”
妇人脸色一僵，忙笑道：“许久不见，长这么高了！”
“小钰。”
周苓如蒙大赦，忙挣开妇人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嫂嫂。”
阮钰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过，最后落在中年妇人身上，温声道：“后事是一定要办的，不过先不急。”
“可……”
周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阮钰那坚决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钰说得对！”
妇人原本还以为事情会有变故，但现在看来，却是异常的顺利。
“后事不能等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着急！”
阮钰摇了摇头，见嫂嫂一脸担忧，又补充了一句：“再急，也要等县衙的抚恤下来。”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赵捕头答应过我，抚恤的事不用担心。”
“赵捕头?”
妇人愣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迟疑道：“可是，衙门里的事情，一般都是拖上一年半载的。”
“你就这般急吗？！”
阮钰目光一寒，咬牙忍住怒火：“赵捕头承诺过我，三日后亲自将抚恤送过来，三日后，就算抚恤没下来，那也正常办大哥的后事！”
“那……”
妇人犹豫了一下，见身后的阮余等人都没有异议，便点了点头。
“唉。”
目送着众人离去，周苓长叹一声，整个人更显憔悴：“小钰，我们该怎么办……”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们家的田地，甚至房屋，都在族里登记过，就算告到县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嫂嫂，把田契和地契都给我吧。”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阮钰的怒火还没有平息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暴起杀人。
可阮余和他的几个跟班都不是吃素的，而且就算能把他们全杀了，自己是一定要下狱的，那嫂嫂该怎么办？
“你想把地契和田契卖了？不行的，他们不敢招惹族里的人，不会收的，你卖不出去的……”
周苓摇了摇头。
阮钰咬了咬牙，咧嘴一笑。
“卖肯定卖不出去，那我要是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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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阮钰在怀里藏了把有些许锈迹的匕首，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
他紧了紧身上的田契和地契，看了一眼周苓。
“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嗯。”周苓似乎也察觉到弟弟的郑重，点了点头。
现在丈夫阮劲不在了，阮父也不在了，只剩下她和弟弟两个人，她不想成为弟弟的累赘。
阮钰在昏暗的光线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心情。
“就看魏院首想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这是阮家全部的家当，成败在此一举！
小心的将布袋塞进衣服里，绑好，可不能丢了。
阮钰手藏在怀里握紧匕首，朝巷外走去。
过了石桥，他便看到了不少农夫在集市上叫卖着蔬菜和水果。
还有穿着光鲜坐着马车的富户，看样子是要去郊游。
衣着朴素的贫民农夫，和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阮余三人站在路边吹嘘着什么。
三人低声聊着天，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的男男女女，看到漂亮的就多看几眼。
阮钰心中一紧，他现在带着田契和地契，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心头越是紧张，他就越要装作什么异常都没有。
很快，他便来到了阮余等人所在的道路上。
如果不是阮余发现了他，他早就准备绕路了。
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绕路的话，就显得有些突兀和刻意了。
反而会惹来麻烦。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装作一切如常比较安全！
阮钰不紧不慢地从三人身边走过。
“等等。”
就在这时，阮余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钰，你不是说赵捕快会亲自将抚恤送过来，还急着往外跑做什么？”阮余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完全不像是一个壮汉，倒像是一只打鸣公鸡。
“县衙办事讲究这些虚的，抚恤下来要家里人过去确认，这你管不着吧？”阮钰冷淡地说道。
“呵呵，衙门办事就是墨迹，抚恤要紧，行，那我就不拦你了。”阮余嘿嘿一笑，收回了手。
阮钰脚步不停。
“等等。”就在这时，阮余开口了。
他的目光在阮钰身上扫来扫去，目光炯炯的盯着阮钰，似要从他的身上找出异样。
阮余嘿嘿一笑，收回了手。“没事，去吧，记得回去多说两句我的好话，我可是等着你嫂子改嫁给我呢。”
“……”阮钰没有说话，脸色一冷，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他快步走出一里地，这才松了口气。
“呼！还好没露陷儿。”阮余本就对这些田契和地契有想法，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怀里揣着田契和地契，肯定会直接动手抢的。
阮钰七拐八拐，接着出了城，来到黑云城外不远处的山脚下。
山脚下的一栋平房院落里，不时传来一阵阵锻炼的呼喊声。
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外院’两个大字。
此处正是聚云派流云院外院所在地。
砰砰砰。
阮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片刻后，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露了出来。
“什么人？来做什么？”
阮钰沉声道：“来学拳。”
“钱呢？”来人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带了。”
“进来吧。”
木门打开，阮钰推门而入。
院子里，十来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拿着石头在锻炼身体。
树荫下，一名身材枯瘦，留着山羊胡的老人，正悠闲的喝着茶。
“阮小子？怎么？这么快就攒够钱了？”干瘦老者看向阮钰，开口问道。
阮钰面无表情的到了魏老头面前。
“说吧。”
魏院首轻抿一口茶水，放下茶盏。
“果然，在魏老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阮钰低着头，苦笑一声，道出了来意。
“呵呵~”
魏老头端着茶盏，正襟危坐，闻言淡淡道：
“阮家不算什么，可我为什么要买下这些田地，给自己找平白找麻烦？”
“一两银子都不要，全孝敬给魏老您！”
“只求您能让我家嫂嫂留在这聚云山上，做些缝补，洒扫的活计！”
阮钰咬着牙，放弃了心里的一丝侥幸。
说着，他将自己的房契和地契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魏老头，正是他心中的选定目标。
一是魏老头不怕阮家的人，二是自己原本也打算来魏老头门下学拳。
虽然现在他没凑够钱，没拜师，可这段时间频频来魏老头这里，也混了个脸熟。
至少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哦?”
魏老头诧异地看着阮钰，冷笑一声：“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痛啊！这可是阮老头一辈子的积蓄啊。”
“钱粮再多，守不住又有什么用？”
阮钰看的很清楚。
与其便宜那些所谓的亲戚，还不如将田地拱手让人。
魏延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他可不相信，这老家伙会这么不要脸的收下这么多东西。
“看来是老夫小看你了。”
魏老头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深邃的看着阮钰。
魏延对这个频频来烦自己的小子没什么印象。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阮钰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嗯…”
魏延拈起一张田契，想了想，道：
“你也早就想来老夫这学拳，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样吧，就算你两年半的学费，明天你把嫂子带过来，安心在我这学拳吧！”
“呼!”
阮钰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如释重负：
“听凭师父安排。”
～～
夜幕降临。
阮钰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练功马褂，灰色长裤子，脚踩千层底帆布鞋。
胸前绣着九朵流云，很是显眼。
这套衣服，正是流云院弟子们穿的。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小巷口。
阮钰快步朝家里走去，他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但内心深处却是忧心忡忡。
嫂子周苓一个人在家里，他很担心周苓会出什么事。
他虽然是阮家收养的，在阮家只待了五个月，但毕竟这五个月来，阮家上下都拿他当亲人对待。
穿过石桥，再穿过几条巷子，阮钰很快便回到了阮家。
正巧，三个人神色不善站在巷子口，其中一人在石墩旁蹲着，抽着烟袋。
身材最魁梧的男子，留着一头短发，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阮家，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