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劫后余生
白山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一般酸痛。他的意识逐渐回笼,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鼻腔里充斥着河水那潮湿又带着腥味的气息。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
他尝试着挪动身体,可四肢传来的无力感让他动弹不得。脑袋依旧昏沉,仿佛有一团迷雾笼罩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干得厉害,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记得自己明明落入了安河中,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白山抬眼望去,身旁立着一个吊瓶支架,点滴正顺着胶管一滴一滴进入手上的血管。病床旁的单依依的双眼红肿,盯着天花板发呆,还没有注意到自己醒来。
“咳咳”,白山咳嗽了两声,让单依依注意到了自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水,水……”
白山气若游丝,单依依靠近他嘴边才听得清楚。
喝了两口水后,白山恢复了一些,让单依依解释一下,自己为何会在医院里。
提起这件事,单依依顿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她不愿意回忆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时候,秦烈带着白山和另一个人来医院后,直接送进了医院急救室。
另一个人情况还稍微好些,白山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全身多处浮肿,整个人岌岌可危。
抢救中,白山的心跳微弱,心脏甚至中间有一段时间停止了跳动。
医生们给白山打了强心针,把吸引器插进他口腔,吸出残存的泥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经过一系列的操作,白山的心跳恢复了正常,医生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秦烈,他现在在哪?”白山捂住脑袋,实在想不起来落水昏迷之后的事情。
门被推开,秦烈手中拿着一个热水瓶走了进来。
“哟,醒了。”
白山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刚接好的水,医生交代过,让你多喝点水”,秦烈从水瓶中倒出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
由于溺水的情况过于严重,医院第一时间给白山使用了脱水剂,注射了一百五十毫升左右的甘露醇,以减轻颅内压,防止脑水肿等溺水并发症。
副作用则是会导致人体大部分水分被带出,不及时补充,很容易导致水和电解质丢失,因此白山才被一直注射着生理盐水。
“你救的我嘛,秦老板”,白山的声音还是十分虚弱。
“也真是碰巧了,你怎么会掉到河里?”秦烈问了他昨天就想弄明白的问题,如果不是昨天他为了船行的扩张,带人巡视河道,白山只怕是凶多吉少。
“孙轩呢?”
“你说的是昨天跟你在一块的人吧,就在你边上。”
掀开帘子,白山看着同样躺在病床上的孙轩,内心五味杂陈。
按道理来说,孙轩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白山差点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这笔帐,不知道值不值。
在白山愣神之际,秦烈小声靠在白山耳边。
“白老板,你让我查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
白山此时根本没有心情谈论这些,小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那行,我船行还有事情,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望你。”
“慢走不送。”
劫后余生,白山只感觉一呼一吸,都仿佛是上天的恩赐,每一缕阳光都格外温暖。
接触到死亡边界的人,才会懂得活着的美好。
旁边床位的孙轩早已醒来,他眼神还是空洞无比,想挣扎着拔掉点滴瓶,无奈护士又给他打了一阵镇定剂。
白山他们正躺在201病房,孙轩的床位正是妻子之前的。
“孙老师,感觉好点没?”尽管白山自己很难受,可他仍然关心了一下孙轩。
孙轩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头都不扭过来看救命恩人一眼。
“我衣服呢?”白山问值班的护士。
护士按照白山的要求,取来衣服。
“依依,帮我把口袋里的手帕拿出来。”
单依依取出白山口袋里的手帕,上面绣着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正是孙轩。
白山说话时又咳嗽了两声,单依依慌忙抱住他的头,帮他捋一捋胸部,喂了两口水。
“孙老师,这是你妻子前段时间给我的。”
听到有关妻子的事情,孙轩扭过头看了一眼,他认出那是当时他与妻子相识时的定情信物。
“嫂子活着时,估计就已经猜到了你后面会想不开,所以特地嘱咐我,等她死后,把这个交给你。”
白山说的很慢,但吐字仍然清晰。
“没想到你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可真混蛋啊!孙老师。”
白山让单依依把手帕交给孙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要再自己找死,我绝不拦着,因为我还不至于那么下贱!”
一口气连着说了许多,让白山不禁猛烈咳嗽起来,喷出来两口带沙子的浑水。
拿到了手帕,孙轩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决堤洪水,甚至超过了昨日安河汹涌湍急的水流。
白山不再理会孙轩,任由他哭泣,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做,把决定权交给他自己。
一位护士搀扶着白荷进入201病房,她还带着病,听到侄子从昏迷中醒来,连忙下床过来查看。
白荷不顾身体不适,护士的劝阻,坚持要过来看白山。
当白山目光与白荷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他心中全是对姑姑的愧疚。
如果昨天死在安河里,白荷这个女人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像昨日的孙轩一样,跳进冰冷的安河中。
白山稍微想想,后背都在发凉。
根据医院里的人叙说,白荷与单依依把事情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她们只关心白山身体如何,并不想过多责怪。
毕竟,救人的本质没有错。
“好些了吗?”
白山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想要安慰白荷,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天只能想到一句:“我没事。”
白荷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孙轩,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有可怜又有愤恨,但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姑,你快回去吧,天冷,别冻着了。”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听到了没。”
“一定说,你快回去吧。”
护士搀扶着白荷回到了205号病房。
201病房内除了哭泣的孙轩,就剩下白山和单依依两个人。
单依依趴在床边,脑袋依偎白山手边,很是乖巧。
阳光温暖明媚,照的白山涌起一阵困意,不知不觉间,他再次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