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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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忆

此刻黑暗依旧在疯狂吞噬着游离的能量体,虽然现在的游离暂时保住了“自我”,但是只要还身处这里,他迟早会被降解。

或许这次他强大的自我幸运的拯救了他,但若连游离这个能量体都消失了,到了那时候,他还真的会是他吗。

游离的脸上第一次显现出了不甘,他曾经也为人生的命题苦恼过,痛恨老天为什么没有也给他一个完美的人生,没有与生俱来的财富,没有卓尔不群,没有天赋异禀,没有风流倜傥,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为了上学而烦恼的小子。

这几乎是大多数每天碌碌无为的普通人都曾烦恼过的命题,游离刚开始也一样,每个人第一阶段的烦恼就是这样可笑,庸俗,简单却又无比真实,但在大多数人的一生里他们就一辈子在沉重的学业,繁忙的工作下被这种烦恼永远的关紧,死在抱怨的牢笼。

所幸这个高中生并没有就这样绝望的死在因笼里,而改变这一切跳出第一阶段的契机是一场重病。

那时的游离每日就是躺在充斥着药水味的病房,顶着头痛,看着头顶闪烁的灯管和吊瓶里的点滴,痛苦无时无刻的围绕着他,同时他也恐惧着未知的针管,又或许明天迎接他的就是手术了,游离始终认为医学是在向前走的,但有些东西却是在往回走。

这种对针管的恐惧甚至让游离怀念中药的味道,游离就这样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痛苦下怀念起来那些他健康的日子,原来吃炸鸡喝可乐的日子也可以那么幸福。

几乎游离每次因生病而痛苦时,他都会无比怀念那段简单的时光,可是当他再次拥有时,却又开始痛苦他的人生,如此循环,如此失去,如此珍惜。

隔壁空缺的床位推来了位大爷,看着年纪不大,脸上却布满了老年斑,看着很慈祥,刚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游离递了块苹果。

游离从小就是个不爱吃苹果的人,但面对大爷真诚的眼神,游离还是接过并且吃下,感激了大爷的一番好意。

从这天起,空荡荡的病房里,大爷会时常拉开病帘和游离闲聊,“小年轻,你是啥子病嘛,咋一天到晚都打着个吊瓶”。

游离缓缓坐起,靠在立起的枕头上道:“大爷,说来也倒霉,我高烧那会恰巧胃病发作,半夜转到急诊后就一直打着吊瓶了。

大爷看着说完这句话后虚弱的游离,赶忙就搀扶着让游离躺下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年轻会如此尊敬他。

大爷招呼了一句让游离好好休息,护士小姐便来给大爷上药了,游离隐约看到推来的车上放着几根粗大的针管,吓了游离一哆嗦。

护士小姐们让大爷翻个身平躺下,给大爷做完皮试,便拉上了雪白的病帘,而大爷的痛苦也随之被一起埋葬在这小小的白色病帘后。

游离虽然看不到,但是他的脚依旧在微微颤抖,因为他害怕病帘后随时有可能传来的惨叫。

但直到护士小姐拉开病帘,推着小车出去的那一刻,游离才从什么也没发生的事实中缓了过来,现实就是没有任何声音打破病房的安静。

游离感到无比惊奇,他是见识过这种针管的威力的,从小到大,无论成年人还是小孩,都没有抗住这种针管的疼痛,而大爷是他见到的唯一一个完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人。

游离偷瞄了眼侧躺着的大爷,虽然大爷没发出声响,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大爷的紧紧抓住铁杆的手早已经青筋暴起,后背也早已已被汗浸湿。

显燃大爷是硬生生的用意志抗过了疼痛,没想到如此慈祥的老头还挺man的嘛,大爷一下在游离心里又上升了个档次。

“大爷,你害怕吗”?游离看着如此难受却又忍受着的大爷,不自觉的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游离本以为大爷会笑着回答他“这有啥怕的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刚刚剧烈疼痛下都挺过来的大爷,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眼角竟也滑出了几滴泪。

大爷语气有些哽咽的说“小年轻,不瞒你说,大爷一大把年纪了,心里也怕的慌啊,我也一把年纪了,活着遭这罪,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爷就这样趴在床头,眼泪的辛酸交杂着鼻涕肆意的在嘴角融合,大爷或许是尝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赶忙让游离给他递了张纸,擦干净嘴角,停了泪。

“小年轻,你可不能也有这么消极的想法,我是一把年纪了,你还身强体壮着呢,什么病治不好,打起精神来”。大爷上一秒还涕泗横流,可还是为了给小辈立个好榜样,又精神了许多。

游离真诚的给大爷竖了个大拇指,大爷也笑笑也回了游离个大拇指。

转眼间,大爷的女儿便来看望大爷了,还提了个饭盒,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都是些有益于病人消化的饭菜,一看就是用心了。

大爷的女儿用匙子轻轻舀了一小勺米粥,呼小气吹散覆盖在上方的热气,就要送到大爷的口里,大爷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爹自己来就行”,说完便用他那双青筋暴起的手让女儿把勺子递给他。

大爷的女儿,没有理会大爷,她小幅度的把勺子从大爷的手边拿开,轻轻的哼了哼:“张嘴”,大爷眼看没法,幸福的笑了笑,然后便乖乖吃下,女儿亲手喂下的米粥。

“还烫吗,爸”。

“刚刚好”。

看的出来,这是对父女关系很好。

大爷的女儿一直陪大爷聊天看剧,直到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大爷才赶忙支走了女儿,毕竟他虽然是个病号,但也同样是一名父亲。

病房重归于平静,空荡的医院里,回荡着小推车的声音,车轮摩擦地板的清脆声此刻在游离心里仿佛来自地狱的丧钟,他看着吊瓶里最后一滴药水掉下,他的心一点点揪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插着针管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墙上的时钟也刚好指到了那个数字,小推车的清脆声停在了门口,他虽然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切,但躲不掉的事也只能在颤抖前拿出最后的勇气。

护士小姐放下小推车,来到游离的手边,看着空荡的吊瓶,慢慢的拆开游离手上的胶布,准备拔出针头时,游离用尽最后的力气,几乎祈求般说出了那句话:“姐,轻点”,便把他那早已苍白的脸转向了一边,顺带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护士小姐只是轻微一笑,她已经数不清这孩子已经是第几遍说这话了,其实就算这孩子不说,她也一样会很小心的,尽量的去减少病人的痛苦。

护士小姐为游离拔出针头后,为其垫上一根棉签止血后交待好游离按紧后,便推向了隔壁床,游离按着手臂上的棉签,他既惊喜又诧异,但他还是得确认一下护士小姐不会再杀个回马抢。

“姐,我不用再吊水了吗”

护士小姐把玩着手里粗大的针管道:“你的高烧已经降下来了,怎么,想试试这根的威力吗”

游离看着那根粗大的针管被注满了药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摆了摆手。

护士小姐似乎对游离被捉弄的样子很满意,哪怕半张脸都在口罩下,也能看出护士小姐笑的很开心。

本来还有些落寂的大爷,也嘴角上扬,大爷喜欢看年轻人打趣,但大爷又不想被年轻人看到,所以大爷就歪着嘴,偷偷的笑,表情异常滑稽。

护士小姐推了推针管里的药水,叮嘱让大爷躺好,就开始注射了,游离单是看到那么粗大的针头扎进皮肤,心就止不住的跳动,那副景象光是看看,刻苦铭心的疼痛就拥上心头,连心跳都慢了一拍。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游离选择了跑出病房,或许上一次仅仅因为只是那一块床帘遮挡住了疼苦。

而在人生里,遮住那些丑恶,遮住真正现实的,遮住那些悲哀的,也仅仅是一块床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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