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样的锦衣娘
虽说近来一人一猴每日切磋,关系近了不少,猴子戒备渐松,可并不是毫无防备。
白昭没有动用神眼能力,的确不曾抓到过它。
白卢扑杀死了‘草上霜’后,侧头见到主人要对猴子下手,一脸兴奋,飞冲而来,跃跃欲试,要攻过去。
当初被按之仇,才只报了一半,这狗一直在等此日。
可是始终没有听到咬下去的命令。
白昭拎着渔网,笑着咂了咂嘴。
脸色僵在那的猴子回过神来,没有挣扎,口中喘气,恢复体力,朝着白卢呲牙咧嘴一下。
似乎看出这人并无恶意。
见这猴子摆烂,白昭翻了翻白眼,没有放它,一手拎着渔网,一边收敛遗骸,关键是要摸尸。
“这张渔网不错,比弓弦细得多,摸着挺软,但是足够坚韧,连猴子都挣不开咬不断。”
掂量一下,除了猴子之外,重量也不算大。
“是件还不错的器物。”
这玩意儿如果披在身上,还能当作一件防具。
白卢瞄瞄猴子,转身跑走,去捡射出去的箭矢。
白昭蹲在锦衣人的身上,上下摸摸,捞出来了一张面膜。
肉质十足,而且十分轻薄,摊开可见精致五官,眼鼻口眉清晰,俨然如同一名女人面孔。
“卧槽,这,这是通缉令上的‘锦衣娘’?!”
借着神目回溯,县城城门楼子前张贴的图画,映入脑海。
因为长得不错,还多看了两眼来着。
谁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白昭啧啧两声,摩挲这张面孔,“听我三叔吹牛说过,这玩意儿叫做‘落面生根’,贴在脸上,常人难以分辨,是种易容法门之一。”
“虽然是个女人,以后、以后可能还用得着……咳咳,先备着吧,这不多见。”
没有混过江湖的土包子,见啥都新奇的。
“剩下个‘草上霜’,会门腿法轻功,从刚刚的腿速可见一斑。”
“不得再爆一门武艺?”
白昭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只从尸体中摸出来二两散碎银子,吐槽说道:“差评!
武功不带身上时时温习,难怪这么差劲,被我一箭秒了。”
而事实上,第一箭时,被人躲过去了,若非白卢阻拦,还真不好拿下一心逃走的‘草上霜’。
白卢嘴里叼着一支箭矢回来,正是刚刚落空的那一箭,飞出去了很远。
盘点盘点家当过后,临走之前,白昭瞧向那群一直作壁上观的山猴。
又低头瞥了眼金猴,笑道:“原来是没人要的孤家寡人啊,以后跟着我混如何?
保管吃香喝辣!”
听到辣字,金猴一脸婉拒,似乎上次辣面犹有余味,连忙伸手对嘴扇风。
“哈哈,我却不能放你,先在网里歇歇,等回了村,见见三叔再说。”
白昭笑了一声,抬头一瞧暗下来的天色,喊了一声白卢。
“先回村了,这天可能要下雨啊。”
昨日月色隐晦,今早出了太阳,还以为会是大晴天。
————
甘棠村。
陈三听到村民吼声,面色一变,骂了一声,回家取来了刀,狂奔向北,并且大喊着让各家的人出来。
村子因为早年曾有野猪山兽下来袭击,其实结有营寨,建有围栏堑壕,设有桩子。
虽说许久不曾修缮使用,但至少还有一定的效果。
到了村北,选了一片高处爬了上去,陈三远眺望去,见有二三十人,各个骑马,快速逼近,双眉紧蹙。
人人骑马,这可不是一般匪寇,纵然人少,可是大多会有几手把式。
不是庄家汉子所能比的。
韩父韩二愣子身上伤势好了大半,和几个人抄着家伙赶来,急忙问道:
“三叔,该怎么办?”
“三叔,您老主意最正,我们都听你的!”
陈三呼出口气,咬着牙道:“妇孺老弱先走,到咱们村的西边后山去避难。
“大老爷们,先用村寨抵挡,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而非自保。
这话意思,不言自明,可能抵挡不住,都得交代于此。
“派一个人快去县里求援!”
见旁边的小子还在发愣,陈三踹了一脚,道:“快去啊!”
韩愣子呼吸一紧,没有碰过这等阵仗,肉眼可见地紧张,“三叔,多久没遇到过匪了,咱们县里还有贼寇?
这一伙人,是从哪儿来的?”
“先别管这些了。”
陈三攥了攥刀,抬头望向隐晦天色,“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
鱼台县城西门。
天上慢慢飘起来雨花,斜雨入幕,沿着‘有间茶铺’搭建的帷帐滑下。
茶铺之中,一名气质文雅,鬓间黑发渐淡转白,约莫四五十的白脸男子一身儒衫,头戴江湖上极常见的斗笠,要了一壶茶水,坐在一个角落。
先是见有一人骑马,着急忙慌从西边来,使劲抽着鞭子,口中喊驾,飞快掠过。
到了城门,喊了一声,两边百姓,纷纷侧身躲过。
没过多久,又见一队人马自城中出来,皆穿官服,一袭捕快打扮。
打头的人,是名三十岁的中年,板着张脸,不怒自威,出了城门,一勒马缰,对麾下的捕快说道:
“马匪劫掠村镇,事态紧急,我先一步,尔等速速跟来!”
说罢,脚下一踩马鞍,身形如同大鸟一般,朝西掠去,临空提纵,竟有八步之多。
所施展的是门轻功。
余下捕快相互一视,跟了上去,速度却并不快。
小小茶铺当中,因为下雨,座无虚席,都在议论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引得衙门大动干戈,连捕头铁面一起出来了。
“铁捕头当真是我鱼台之福,雨天仍然不辞辛苦奔走。”
“说来,自铁捕头从去岁来,本县作奸犯科之徒,江湖私斗之辈,明显少了许多!”
“……”
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汉子匆匆走进简陋茶铺,径直走到角落,面色欣喜,低头对那儒士小声道:
“不出大爷所料,得了消息之后,铁面点齐了人出来,而且仗着轻功,先行一步!”
孟府大爷的白脸男子手举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点了点头,神色恬然淡定,胸有成竹。
“武功再高,终究一介匹夫而已。”
“甲兵弓弩安排好了?”
汉子点点头,手指成刀,在脖子上一抹,“埋伏好了,只等人一到那……”
将杯中的茶水慢慢饮尽,白脸孟荣平才起身。
瞬间,茶铺百姓嘈杂一顿,因为铺外来了一彪的人,为首是个胖子,乃是城中的地头蛇。
孟荣平走出铺子门,胖子立刻举起了一把油纸伞,点头哈腰,“大爷。”
“既然铁面离城,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回来!
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就要绝,先前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在城中没有动的人手,该准备了,看看最近谁闹得凶。”
孟荣平气度从容,走入雨幕,语气却是强硬。
“告诉鱼台,今日之县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
白昭悠哉游哉,走在山中,口中哼着小曲,逗着恢复一些体力,开始挣扎了的猴子。
天上的雨不大,淋在身上,恰好驱驱走山路生出的热气。
毕竟到了武道第一大关,身躯强健,生病发烧,早就距离越来越远,不用担心。
白卢跟在后面,盯着猴子,不时伸出爪子,戳上一下,将主人手中的渔网,摇得晃动不止。
完全当成玩具。
猴子吃瘪,它最得意,咧嘴不加掩饰。
其实真要一对一地切磋、打斗,白卢很大可能不是对手。
白昭见这一幕,只觉有趣,没有制止,直至快到甘棠村时,行经一座山峰,站在山崖,眺望村落。
目力穷极,正轻松的心绪一沉,神情一怔。
白昭瞪大眼睛,神目张开,视距拉得更近。
望见村中有伙骑马的人,正朝南面冲杀,地面躺有尸体,鲜血流淌,一个个熟悉的村汉手拿各色兵器,乃至农具,浴血拼杀。
三叔手中拎着一把直刀,当作主力,浑身染血,站在了最前方,正和一个壮汉搏杀。
“你他妈的,哪里来的马匪!”
意识到了事态紧急,他将手中的渔网张开,放掉那只猴子,迅速说道:
“现在没空和你闹了,要是想要帮我,那就一起过去,不想帮忙,回山去吧。”
说完,转身和白卢一起朝着村子狂奔而去,口中一边骂着。
金猴愣了愣,站在原地,抓耳挠腮,想了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