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狼人杀
待到月色渐明,周炳一个人坐在教堂的屋顶上赏月。
以前在城市生活的时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团建,低头就是手机和电脑上的娱乐信息轰炸,生活都是快节奏,他还从来没有好好赏过月。
没想到在这异世界,他倒有机会平心静气的好好欣赏这番美景。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云彩在夜空中缓缓飘荡,渐渐的盖过了圆月,微风渐渐变大,呜咽啸鸣。
周炳不动如山,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一直到云散风消都没有任何人出现。
月落日出,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将半个天空染成橘红,就在周炳想下去休息时,一声尖叫突然从教堂里传来。
出事了。
周炳翻身跳下屋,推门而入,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着,其他村民都用不忍的目光看着她,神情悲戚。
老神官见周炳来了,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孩子的母亲发现怎么喊都喊不醒,一摸身子都凉了。”
周炳走近小男孩的尸体,他面容苍白,嘴角带笑,并没有恐惧的神色,看来并不是被吓死的。
那么死因是什么呢?
周炳思索着就想去检查尸体,却被妇人死死挡住。她眼睛布满血丝,用仇恨的目光看向周炳。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罪魁祸首!”
“你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你一来我的大宝就死了。”
“肯定是你干的,是你杀了他!”
“我要你偿命!”
说着状若疯癫的朝周炳冲去,就要和他拼命。
一旁的村民急忙上前拦住,眼神里却也有了怀疑,见周炳看向他们,又赶紧低下头。
周炳并没有动怒,或者说,他不觉得这种情景有什么值得动怒的。
气急攻心,情绪失控,很正常的反应,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符合他的预料。
他也没有去解释自证,如果一个人用有色眼镜看你,那你的每一句解释都是在狡辩。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查清楚这个小男孩的死因。
周炳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走过去一记掌刀劈晕了已经发狂的妇人,这一掌十足的柔劲,不会伤人却可以让她睡上几个小时。
昏迷以后,她的手依旧死死抓着小男孩的胳膊,被周炳一根一根的掰开。
其他村民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太过冷漠无情,他们心里的疑心更重了。
将尸体表面检查了一番,周炳没有找到伤痕,看来不是外伤致死。
小男孩的嘴角还挂着笑,看来死前并不痛苦,应该是睡梦中被杀的。
周炳用指甲划开小男孩手腕处的桡动脉,里面的血液已经凝固,他挖了一点血块放进嘴里细品。
元气很快有了反应,开始扑灭血液里的一些成分。
虽然这一点血块里的含量非常低,但周炳如今感知力已经不逊色于专业仪器。
呵,老熟人啊。
阿普唑仑,强力安眠药,剂量用的还不低。
周炳从小就经常做噩梦吓醒,修炼之前工作压力大了更是经常失眠,不得不吃这个。
后来他元气淬体,才摆脱了这些药物依赖,睡眠质量改善了很多。
一个中世纪村庄还能有这玩意,真是卧虎藏龙啊。
周炳面色不变,将真气注入尸体内。
异种真气对活物是致命的,但对死物来说就不是了。
气灌飞矢可以用真气临时强化投掷武器,而尸体又何尝不是一种投掷武器呢。
真气迅速扫描过尸体全身,周炳还真发现了死因。
动脉瘤破裂导致的脑溢血。
出血量很大,而他又被大剂量安眠药强制镇静了,死的自然是悄无声息。
这里没有专业仪器,就算真的有医术高的人检查出死因,也不会发现他血液里的安眠药成分。
最终只会把这场死亡归于一场意外。
何况,就算检查出死因,这些中世纪村民愿意相信吗?他们缺乏现代医疗常识,只会觉得这个人在兴口胡说,摆脱嫌弃。
这是挑拨离间的阳谋,解释和不解释都只会加重村民对他的不信任感。
事实上,在他刚刚把血块放进嘴里的时候,那些村民的眼神就已经非常不对劲。
要不是他之前被正能量洗礼毫发无损,这些人怕是要把自己当成吸血鬼了。
“他脑子里有个,嗯,瘤子,破裂以后出血死的。”
周炳摇摇头,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事实上动脉瘤虽然这么叫,却不是肿瘤,而是血管壁的永久性异常扩张或膨出,但那么讲,他们也听不懂,不如用一个他们能勉强听懂的解释。
一些村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他就摸了一下小男孩尸体的额头,就知道了?
就在有人想开口质疑时,老神官适时打断了他。
“原来是这样,只是一个巧合。小安妮她也是悲伤过度,您别往心里去。”
那些普通人看不出来,他可是能感受到和周炳同行的那个女人身上洋溢的庞大苍翠神力,比他以前在市里见到的主教都要强大。
而这个男人看起来才是主导,他却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既没有魔力也没有神力,甚至连炽热的气血之力都感受不到。
但他显然不是普通人,昨天那么轻易接下村里两个守卫全力挥舞的长剑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他肯定比那个女人更强,这两个人可不是他们一个小村庄得罪的起的。
“贵客先去休息吧,我会安抚好她的情绪的。”
老神官低头哈腰,语气也小心翼翼。
周炳看着他这番表演,没有说什么,扭头去屋外树荫下闭目养神了。
妮娅也紧随其后,她可不习惯和这么多人类打交道。
两人耳力都不差,即使隔着十几米,也能听到老神官的呵斥声和村民不满的嘟囔声。
“你不去解释清楚吗?他们看起来并不相信你。”
妮娅坐在草地上逗蚂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周炳并没有睁眼,而是平静的开口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他们怎么想吧,我睡我的觉先。”
说着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即使就这么睡着了,惊人的第六感,也可以在遇到危险时瞬间唤醒自己,他并不担心遭遇突袭。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妮娅打量着这个一秒入睡的男人,她从来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到过慌乱或愤怒之类的情绪,虽然偶尔也会笑,但眼神静的就像一滩死水。
等周炳醒来,妮娅已经无聊的去村子里四处闲逛了。
而他这才从袖口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
这是妇人要找她拼命时攥在手心的纸条,周炳在掰开她手指时发现的。
当时他就以常人肉眼看不见的手上功夫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纸上用血歪歪扭扭写着几句话,看的出来是黑暗中盲写的,有些字都叠起来了,但还是可以辨认。
“快走,凶手,都是,神官,他们。”
这语法学的不行啊,错误有点多。
周炳运起真阳劲将纸条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这一次,周炳没有再去守夜,而是让他们都呆在教堂里。
幸存的村民除了老神官,两个守卫,被绑在椅子上的疯妇人,如今就只剩下三个农民,一个屠夫,一个猎人和一个见习神官。
他昨晚守在屋外,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出,凶手自然就在这几个人里面。
昨晚刚死了人,又疯了一个,大家也都不敢入睡。
但随着乌云遮蔽月亮,整个教堂变得一片黑暗,仿佛一丝光都没有,就算是周炳也看不清周遭。
等月光重新洒落教堂时,众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见习神官吓得面无血色。
老神官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被放在神像伸出的手臂上,而他的心脏还在神像的掌心跳动,神像圣洁的脸上也被鲜血抹出两道泪痕。
周炳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刚刚的黑暗中,他不只是视力受到了阻碍,连其他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能全神贯注的提防偷袭。
没想到,这次死的居然是老神官,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杀的。
以普遍理性而言,这个教堂里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好像只有自己?
老神官是唯一愿意为自己说话的,现在他死了,也就没人能压住这些村民。
他们果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周炳,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两个守卫拔剑一步一步挪动,靠近教堂后门,看起来似乎想夺门而出。
猎人颤颤巍巍举着燧发枪对着周炳,犹如惊弓之鸟,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三个农民瑟瑟发抖的靠在一起,拿着镰刀为自己壮胆。
屠夫一脸狠色,提着一把杀猪刀背靠柱子,但颤动不止的裤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小神官已经吓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远离神像,口中还在念叨着:
“别杀我,别杀我。我还小,我没参与过。”
嗯哼,看起来事情有转机了。
周炳眼睛一亮,就冲向小神官,吓得猎人一激灵,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也许是太过紧张,子弹不是飞向周炳,而是直奔小神官而去。
好在周炳随手拍飞铅丸,这才没有一枪爆头。
别说,这偏的还挺准。
在看到周炳抓住小神官的一瞬间,他迅速扭头把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厨师还是一脸狠色,两个守卫眼神里有些慌乱,猎人被枪声吓住了一样呆愣原地,三个农民最有意思,两个害怕一个反而露出欣喜的神色。
“说吧,你知道些什么?你没参与过什么?”
周炳也不废话,直指主题。
此时小神官才回过神来,一个劲的摇头。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神却不断瞟向其他人,求救之意不言而喻。
拷问是个技术活,周炳可不会。
他只会——
支配人类。
顾青颜的深渊魔力再一次派上用场,魅魔的能力真好用。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好的,主人。”
小神官的眼神空洞了起来,声音也有些死板。
这就是支配法术不好的地方,目标的自主性会受到限制,从而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不过倒是不影响眼下的情况。
“不,你不能说。”
两个守卫一下子急了,冲过来就想杀死小神官。
周炳一人一掌,打的他们吐血倒地,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小神官略显机械的声音掐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都是神官大人干的,他投入了邪神的怀抱,要献祭这里的村民获得更多眷顾。”
“他用血祭仪式召唤邪神的眷属,联合心腹封锁了村庄,等把村民杀的差不多了,又骗大家进入教堂。”
“我不愿意帮忙,但我是他的私生子,他也没舍得对我下手,只是警告我不许说出去。”
“他们还派人去镇上发悬赏雇佣冒险者来这里,然后在半路把他们都杀了献祭,再把他们的装备卖了换钱继续去其他镇子发布悬赏。”
“但是前天那个邪神眷属却没有回来,反而是等到了你们。”
“献祭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昨天晚上神官大人给小孩下药,趁着黑暗举行了献祭仪式。”
“今天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神官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很套路啊。
除了老神官莫名其妙死了这一点。
看着地下两个还在哼哼唧唧的守卫,周炳踩住他们的手指碾了两下。
“你们呢,知道些什么?不说的话,剥皮抽筋,油炸刀剐,总有你们喜欢的一款。”
看起来,他们俩并不是什么硬骨头,一听这话,立马磕头如捣蒜,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和小神官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允诺内容,大意就是跟着老神官干,死后就能去神国里享受之类的。
“那你们呢,谁又是帮凶?”
周炳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人,厨师一个哆嗦,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猎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忙脚乱的就要给枪筒装弹。
那个眼中闪过惊喜的农民一下子蹿向周炳,欣喜的喊着:
“他们都是凶手,大人救我啊。”
但是就在他跑出没两步,就感觉视角越来越低。
砰——
一具无头尸体倒地。
周炳将手插回兜里,不紧不慢的开口。
“演技不行啊,哪有农民跑起来脚步这么轻的,这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