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蕴武于体，化文于魄
“杜威，陈青，我刚刚说的话，你二人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田启文在叫自己的名字，杜威方才回过神来。
“明白了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本心。”
“不错……孺子可教……”
田启文微微点头，望着杜威露出赞许的目光。
又看了一眼陈青，发现这小子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你二人如此好学，那你二人今早的功课，便将这《圣言书》抄写到辰时末，拿给我看过之后，便可以回去了……”
说着，田启文从一旁的木架上取出一本古书，放到二人的面前。
“啊？抄书？先生，您知道的，这有些字我还……”
听到抄书，陈青一脸的不情愿。
“我突然想起家里好像还有点事情，先生，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
眼见田启文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杜威连忙劝道：
“没事的，要是青哥儿不会的，我可以教他。反正今天也不会有其他学子过来，先生您可以再去休息会儿……”
陈青今天早上的行为有些异常，说要来上早课的是他，现在要走的又是他。
杜威心中泛起疑惑，连忙向陈青使着眼色。
两位少年的举动，自然是落在田启文的眼里。
“杜威，你不用帮陈青说话。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他要想走，让他走就是了。他是天生的习武胚子，以后入了神武营，自然有‘能人’教他，我这‘凡骨’可教不了！”
话音刚落，田启文便拂袖而去，负手步入后堂。
“小杜，抱歉，连累你挨骂了。主要是我练武还成，一抄书就会犯困，实在是……”
“没关系，青哥儿。这会儿天快亮了，锣声也停了，你如果真有事，就先去忙呗。我抄完书就会去武馆练拳，到时候咱们武馆见……”
“武馆那边，我今天可能也去不了。我马上就要成为武者了，得去祭拜一下爹和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陈青露出歉意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愁。
“师父那边，还得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我也不白让你帮忙，明天早上，咱们还是想今天一样早起，到时候我指点你练拳，争取早日帮你圆满……”
“好吧……”
杜威点了点头，向往常一样伸出拳头，和陈青碰了下拳。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陈青离开之后，杜威便从随身褡裢里取出文房四宝，开始抄写这《圣言书》。
《圣言书》上，记录着神武王朝建国以来不少大儒的举止和语录。
村中的少年郎们，平日的功课便是在先生的带领下，朗读、背诵与默写这《圣言书》上的内容。
等到他们能够默写熟记这本书上的内容之后，便可以去县内参加童试。
能够通过童试选拔的人，便会被冠以秀才之名。
之后便可以去郡里参加更高一级的岁试。
【道蕴神池——圣心碧藕】
【赤子求学心：进度（2%）】
【效用：博闻强记，笃志向学，专注力以及悟性略微增加。】
正在独自抄着书的杜威，发现只要自己沉下心来抄写，赤子求学心的进度就会不断增长。
“看样子，这碧藕便是神池所蕴育出的万千道统之一了。只是这‘文道’对于目前的我来说，用处却是不大……”
重活一世的杜威，自然明白。
虽说穷文富武，但修文一道同样花费不少。
先不说这文房四宝都需要花钱去买。单就学子们求学最重要的书籍，跟武馆内的高阶武学一样，在如今这个世道可是有价无市。
自己现在抄写的这本《圣言书》，还是田启文花了大代价，从县里书局那里求抄来的。
全村上下只有这么一本。
杜威虽然不清楚这个朝代官员选拔的要求，但都说朝里无人莫做官，凭他这泥腿子出身，做官肯定不现实。
还是成为武者靠谱些。
至少不论出身，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
“既然抄写能够提升专注度以及悟性，那么作为武道的辅助来用，却也是不错……”
心思已定，杜威当下更加沉浸在自己的学习当中。
却没有留意到，此刻的道蕴神池内，圣心碧藕与武蕴青莲竟然同时落下寸寸毫光。
弹指间，就见青白二色的光芒不断交织，形成了一张包裹住这方天地的巨网。
巨网之内，日月云霞，诸天星斗正在不断浮动。
随即，八个玄妙的文字宛如飞泉流泻一般，顺势而下，冲刷着池中的淤泥，而后隐入其中。
蕴武于体，化文于魄！
而后，神池之中开始蓄起金色的池水。
……
辰时，天光已现。
白水村宁静的早晨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锣响打破，很多人因此都没有休息好。
田启文也是如此。
跟杜威一样，他也在抄书。只不过抄的是前日里刚刚从书局求来的《经史集文抄》。
但因为今早没有休息好，此刻的田启文不断地打着哈欠。
抄书也仅仅抄完了几页。
“要不今天就把休沐的牌子挂出去，反正明天正好是休沐的日子，正好还可以多一天休息……
辰时已到，去看看那两个小子进度如何……”
田启文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往外面走去。
屋门轻启，田启文望着杜威案前摆着的那一摞墨迹未干的纸，不由地露出惊讶神情。
杜威却是恍如未见一般，此时的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抄写着《圣言书》。
书上所记录的圣贤故事令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等到发现自己所带来的帖纸用完，杜威方才回过神来，和微张着口的田启文四目相对。
“先生，纸正好用完了，今天好像没有带够，书还没抄完……”
杜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田启文连忙咳嗽了一下，借以掩饰自己心中的讶异。
这个杜威，果然不同一般少年。
单从专注力和韧性来说，自己这个成年人都被他比下去了。
杜威却是看着神池内圣心碧藕的进度暗自吃惊。
【赤子求学心：（2%→10%）】
这才刚刚过去几个时辰，自己仅仅靠着抄书便让进度达到了10%。
要知道，过去杜威学武，可是花了九年时间，才令这人人都会的《武祖长生拳》于昨晚达到大成。
难不成自己在文道上天赋异禀？
“杜威，你在抄写《圣言书》的时候，感觉如何？”
田启文在看完杜威抄写的内容后，面色认真地问道：
“平日里跟先生一起念过，感觉有些深奥，有些不明白。但今日抄了一遍，却是感觉记忆颇深，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便能够进行背诵了……”
闻言，田启文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田启文才将手中纸张放下，抬头发现陈青不在，于是不悦道：
“杜威，陈青那小子是不是又跑了？”
“今天是青哥儿父母的忌日，他要去祭拜，所以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他很快就要去神武营参加考核，先生您不要责怪他了……”
听到田启文提起自己的好友，杜威连忙帮陈青解释。
“为人子尽孝道，也是常事。不过这陈青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我并非不近人情之人……
倒是杜威你，你有没有打算去参加今年的童试？”
田启文听到杜威提起神武营的考核，便饶有兴趣地问起杜威。
“童试？”
“不错，就在三个月后……
童试所考的，便是这本《圣言书》上的内容。如果你真能做到熟记背诵的话，就可以去参加试试看，若是真能中了秀才，你的父母面上也会有光……”
田启文解释道。
杜威的天资评定很差，很有可能没有参加神武营考核的资格。田启文觉得他如果能够去参加文道的童试，按照他这样努力，未必不会成功。
“多谢先生教诲。不过先生曾经教导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我觉得还是得多多准备为好。就算真要参加，参加三年之后的那场也不算晚……”
杜威目光坚定，并不会因为田启文的几句夸奖就忘记自己的本心。
学文做官这条路，对于出身低微的他来说走不远。
听到杜威拒绝，田启文也不着恼。
反而更加佩服杜威的少年老成。
他劝杜威去参加童试，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杜威真以十五岁的年龄成为秀才，一定会被归为神童之列。
那身为杜威启蒙先生的田启文，也会因此获得不少好处。
不仅可以借此名声扩大生源，收到更多的束脩，还可以通过杜威弄来不少宝贵书籍。
若是杜威继续刻苦学习，中了举人。那田启文的未来，便多了一座靠山。
“你说得没错，是我有些操之过急了……”
田启文点了点头，又道：
“如果你在学问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今后也可以像今天这样早来一些，我会为你解答，直到你明白为止……”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先生！”
杜威恭敬地朝着田启文行了一记弟子礼，随后同先生道别。
杜威今天在村塾里耽搁的时间有点久，肯定是赶不上武馆的团课。
若是连午后的小课也误了，张权那边说不定就会找上家门，自己还得挨父母的数落。
还有陈青那边，自己也得帮他向张权解释一下。
“先生，时候也不早了，我现在要去练拳了。明日恰好休沐，咱们就后日再见……”
田启文闻言，当即点头应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和期待。
眼见杜威离开自己视线之后，田启文方才喃喃自语：
“十五岁便有文武全才之相。若我再好好培养他三年，待到他成年时，此子必成人中龙凤……
我也得好好加油做学问才行。不然的话，如何做得了他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