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真半假
跟在二人身后,黎桉心里不住的打鼓。
方才有些太过心急了,不知有没有让他们瞧出端倪。
视线划过周侧人,又落回。
少女的眼中带着难以掩盖的碎光。
黎桉心底嗤笑。
又望向不远处身姿挺拔的少年,暗暗摇头。
书房内一如上次阴暗晦乱。
天机子大师照旧在屋内打转。
黎桉悄然跟在几人身后,默默观察书房诸物。
表面上看,画卷、书卷、桌椅,均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
可这屋子总却给她一种与上次不同的感觉。
是什么呢?
忽地,黎桉目光落到一处。
窗户,今日窗户关的严密,
“二公子。”她走至楚廷之身侧,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他的衣角,轻轻往下拽拽,“就是在这儿受的伤吗?”
“是啊。”他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诺,那敌人便是在窗户逃走的。咦,今日窗扉未曾打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黎桉往窗口走去,“这么多侍卫竟都是吃干饭的,还能让贼人摸进来。兄长,一定要好好责罚他们!”
身后的少年慢慢回应一声。
黎桉看看纸窗上的洞。
“是得好好查查,可不能平白叫人受委屈。”她这话破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不用回头便知,身后二人脸色如何。
唰——
窗扇向外张开,她跟着楚廷之一同往外探身。
窗外翠绿盎然,与那日傍晚所见似为两个天地。
往下看,桃树堆叠,枝叶交叠。
黎桉忆着身后那道箭矢穿破的痕迹,高度与轨迹。
心中有了思量。
视野再下移,窗台正下方松软的泥土并无脚印。
此地地势较平,且近日并未下雨,却似有被水洗过的痕迹。
黎桉惊出一身冷汗。
脑海中影幕般划过张张脸。
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经被人盯上了。
想到这,黎桉猛地拽着楚廷之衣角后退两步。
“怎么了,怎么了?”楚廷之面带骇色,被她抓着连连踉跄好几步。
“我方才想到,倘若刺客躲在窗外,那我们方才岂不是很危险。”
黎桉声音颤抖而微弱,眸中带着惊恐的水色,如被暴雨摧残摇晃的娇花。
“不会。”
“为何?”话音刚出,二人具是一顿。
黎桉回身望去,仓促间,夏促不安目光闯入那双波兰不惊的眸底。
暗沉的瞳仁中照映出她日渐消瘦的脸颊。
少女周身萦绕的木制沉香轻盈灵活的钻入他鼻尖,楚棣拧眉。
“嗒——”
少年身子被人从身后戳下,“书掉了,劳烦借道,我捡一下。”
楚熠提醒:“三弟在发什么呆?夫人问话呢。”
楚棣仿佛突然惊醒,轻哦一声,“只是觉得,刺客不可能这么傻,再同一个地方伤人两次。”
“可是那晚,射向晗之的箭就是从一个方向来的。”黎桉小声嘀咕,伸出两根葱玉手指,比二。
楚棣不说话。
楚廷之道:“意思是,今日不会有刺客,对不对三弟?”
楚棣面无表情。
“哎呦!你们在嚷什么呀?”天机子嘀咕,“一个个这么能瞎闹,不搬个戏台唱戏真是可惜了。”
“别这么看着我,再整下去小心这降头咒落你们身上。”
天机子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般,滔滔而谈。
莫非终于看出些门道?
一侧楚棣微微撇开目光。
天机子望向他道:“公子似乎对贫道颇有意见?”
楚棣:“在下不信鬼神。”
“鬼神飘渺,天意深奥。只此地确实有过降头咒的痕迹。”
这边天机子还在陈述。
黎桉故作被惊吓往后退一步,从这个角度往右看,正好可以细致观察到上次存放锦盒的木阁。
左右书卷与印章依旧簇拥着锦盒,使它在并不显得起眼。
这竟也没动。
黎桉视线微动,忽地脑中有如一道电光闪过,惊起阵阵波涛。
不对,盒子形制变了。
那是盒子雕着麟纹,这个是鹤纹。
两个盒子外观相差甚小,倘若不是黎桉拿盒子的时候曾与上面的麒麟对视,她未必会发现这点。
黎桉视线缓缓转回,扫过众人,似乎无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日头偏西,阳光从窗口跃进,慢慢爬上画卷。
为这画中美人渡上金光,黎桉注视着画中人。
现下比黑夜里看得更清。
她美丽、富贵,笑得温柔,但黎桉却感觉她眼里似有哀恸。
她在为端阳王与世子难过吗?
楚泽下降头咒应当就是为她吧,传说中的端阳王妃。
天机子讲毕,黎桉抢先感叹:“好可怕!”
众人:......
“夫人莫要担心,据贫僧观察,施在您身上的咒并未成功。”
啊?
“我,我也被下过吗?”黎桉顿时有些心惊,只感觉凉意从脚底漫上。
天机子点头:“不错,贵府曾有不止一次用此咒,但不知为何却施咒失败。”
黎桉小心谨慎地问:“施咒失败,我会怎样?”
“与施咒者同一般。”
黎桉:!?
“但夫人福人贵命,已逢凶化吉。”说着向黎桉颔首。
黎桉感激涕零:“多谢大师相助!”
屋内有人沉思不语,有人愣神惊慌,有人置身事外又仿佛听得及认真。
还有两位角落里翻白眼和捧心抹泪。
原来黎岁岁是这么没的吗。
但忆起她穿来的时间比老国公仙逝要早点。
遽然,一道带着审视与压迫的视线落到黎桉身上,她故作无意抬眸,视线卒然收回,黎桉探察无果。
“既如此,是不是便证明父亲去世乃自...与旁人无关。”
黎桉简直想在心里给楚廷之点个大大的赞。
这孩子每次张口都能说到她心尖上。
“大师,在下还有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