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厮杀
不多时，转生池旁便堆起了散乱的尸体。
棠离虎无头的尸身顺着高台滚落，下方人群就好像被惊吓的鱼群连忙避开。
每每如此，更会有惊呼声传出。
赵成就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只不过，他收割的是单于之血。
在国与国之间的对峙中谈论残忍与否是个很奢侈的动作，赵成也从未自诩过自己是一个好人。
“哦？”棠离虎转生的速度突然停滞，赵成空挥刀身，洒下残留鲜血，饶有兴致看向转生池。
原本那池中液体几近透明，突然间却翻涌起来。
随着血池翻涌，池内渐渐浑浊。
先前殷红的血水渐渐变成红褐色，一股老旧铁锈味弥散开来。
赵成感受到脚下石块微微震动，握着长刀的手渐渐用力，心中稍许遗憾：“这就忍不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能轻松杀死一个单于，尤其是在其转生池旁。
先前占了那么多便宜，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
“想不到，短短数日，你竟有如此能耐。”一只巨手从浑浊血池中伸出，砸向赵成。
棠离虎终究是忍不住了。
不断地重生、死亡，即便是有着母神赐福的魂灵也难以忍受，更何况这血池中的积蓄不断减少，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赵成轻点地面，躲开猿猴种的巨手，随后看着那庞大身躯在面前由虚幻逐渐凝实。
“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伴在猿猴种身旁的萤火接连冲向赵成，却被一一闪躲开来，“不打算逃？”
他看着好像要拼死一搏的猿猴种，心中有几分疑惑。
莫不是化神的躯壳所增益的力量，彻底冲毁了棠离虎的心智。
让其忘记了，即便是当初血祭之后，自己也能杀他。
“听听身后。”猿猴种的巨手连续抓向赵成，虽没有打中，却也溅起巨量灰尘。
赵成闻声，身形不由一顿。
他身后传来诡异而统一的诵经声。
竟是那些平民，见到这往日信仰的神祇真身，再度恢复了先前信仰。
看着猿猴种巨型身体旁伴生的萤火愈发密集，赵成不由皱眉。
这西戎信仰，当真根深蒂固。
自己先前在那些平民面前斩杀这单于多次，算是白做了。
“此地我西戎统治已有千年，你怎么敢来？”随着诵经声愈发密集，猿猴种气息逐渐增强。
其周遭萤火连绵不绝扑向赵成。
“凭什么？”赵成深深吸了口气，横刀挡住直扑自己面容的萤火，“关你屁事。”
台下平民的变化，是坏事，但同样也是好事。
根深蒂固的顽疾，只有最浅显易懂的暴力才能将其扭转。
杀了这猿猴种，那些所谓的信仰，定会消弭。
而这，对赵成而言并没有多难。
他高高跃起，将袭来巨手踩在脚下，随后大踏步顺着手臂奔向猿猴种的脑袋。
“呃啊。”
迸着明黄光焰，长刀生生将那猿猴种的手臂斩下。
“你怎么敢！”剧烈的疼痛让猿猴种失去理智，用仅剩的右手抓向肩膀处的赵成。
于是，右手也被赵成轻松卸下。
“接下来，该你了。”赵成猿猴种耳边低语，大踏步朝着其脑后玉石所在走去。
从未体验过的剧烈危机感让棠离虎彻底疯狂，转生池已毁，再失去这条命，他将万劫不复。
他一边拼命晃动自己的头颅，一边朝着脚下平民喊去。
“贱民们，贡献你们的一切。”
剧烈晃动下，赵成只能紧紧抓住猿猴种的毛发。
地面，虔信的教徒听闻神灵言语，生生刨开了自己的胸膛。
不时有血色光芒从地面传来，汇聚在猿猴种肩膀位置，尝试修复手臂。
“不够，不够。”肩膀处赵成离自己头颅越来越近，棠离虎双目赤红，一边尝试用牙阻碍赵成前进，一边疯狂嘶吼，“那些孩子，把孩子都供奉给我。”
地面尽是老幼妇弱，除了那些生命刚刚开始的孩子，生命质量属实低下。
没了转生池的转化，仅靠信仰，能供其所用的更是十不存一。
只有孩子，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他充足的资粮重塑肉身。
赵成心底发狠，长刀掷出。
“呃啊。”眼睛被戳瞎，剧烈的疼痛让棠离虎头颅不由挪开，“快些，快把孩子供奉给我。”
虽然其不断催促，但却没有丁点血色光芒传来。
对单于最为狂热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奉献了自己，剩余的人，皆在犹豫。
一面是信仰，一面是孩子……
更有不少，本就是那些孩子的母亲。
“别催了，我这就来。”赵成耳内尽是那猿猴种不停的催促声，他怒喝出声，拳上裹着明黄光焰砸向其后颈玉石。
一下，两下。
“咔嚓。”
一声脆响，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猿猴种动作登时停滞，随着凄厉哀嚎化为荧火散去。
失了脚下依仗，赵成翻身落地。
待萤火散尽，他看向台下平民，轻轻点了点头。
除了那些自尽以供奉单于的，那些孩子并没有遭受多少损伤，反而几乎每一个都被衣衫褴褛的平民抱在怀中。
毕竟，信仰这东西，对于孩子而言为时尚早。
而除了狂信徒，对孩子下手的终究是少数。
剩余人对这单于的信仰，也在猿猴种被彻底斩杀时，重新变得摇摇欲坠。
这同样也是赵成想要看到的。
他原本就对这些孩子的处理感到头疼。
他这次能救了这些孩子，但下一次呢？
万一有新的单于过来，仍旧痴愚信仰的西戎平民仍有可能归顺于此。
赵成不能永远看着这帮孩子。
毕竟，他是秦人。
已成废墟的转生池中传来些许动静。
赵成并没有意外，扒拉开散乱石砖，从中拎出一个干瘦人形。
看着这丑陋外表，他不由眯起了双眼：“真恶心。”
其浑身皮肤褶皱失活，满是苍老尸斑，面容更是布满青黑纹路。
“神祇会报复你的……”
被赵成拎着，好像破袋一样的人开口说话。
声音苍老却满是怨毒。
正是赵成的‘老朋友’。
只不过，并不是原先那精力饱满的壮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