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冲锋！我是火车王！
当厉滨梅带领着王钦来到丹室的二楼时，她的面上不由得带上了几许感慨。
“上次我来此开炉作业，已经是一甲子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我对缓解病症已经几乎不抱希望，所以免不得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味道，甚至想过直接死于炼丹失败后的爆炸。”
“现在想来，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背对着王钦，她狠狠抹了一把脸，尽量让语气轻快起来。抬手打了个响指，丹室二层便应声沐浴在柔和的灯光里。
出乎王钦的意料，厉滨梅的丹室跟他的想象略有出入。
“我倒是没想到这里会如此……干净。”
这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王钦的意思是，这空荡荡的房间内，既没有灵药宝财等原材料、又没有地火法阵作为加热元、更没看到鼎器丹炉这种炼药设备，怎么好意思称作丹室的？
感觉……不如眠龙殿。
至少那里还有隔音法阵。
从王钦的话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厉滨梅却也不恼，只是撇了撇嘴角，显得有些丧气：
“自从我利用炸炉事故自杀未遂后，灵澜宗怕我继续尝试炼制危险丹药，便收缴了我那上品灵器的百鸟朝凤丹炉，给我塞了个上品法器的垃圾。”
“我嫌埋汰，就给收起来了。”
关于上次开炉炼药的具体过程，厉滨梅显然不欲多谈。迎着王钦那羡慕的目光，她左手腕上玉镯微微一亮，丹室正中心的位置处，一尊两人多高、一丈见宽的四方形青铜兽首炉便凌空浮现。
随即，虚幻的淡红色灵光自兽首炉下方四散纷飞，以令王钦眼花缭乱的速度勾勒出繁复的花纹。炽白的焰光自花纹中接连窜出，贪婪地舔舐着丹炉底部。
这便开始炼药了？
看了一眼身边正拿取药材的厉滨梅，王钦脸上的羡慕之色愈发浓郁，不过正当他迈动脚步，想要走进丹炉仔细观察，忽觉身前一股无形的阻挡将他拦下。
“一甲子前的炼药失败，最直接的后果不是什么丹炉被收，而是我被剥夺了开炉炼药的资格。一位元婴后期的长老亲自施展预警封印，若我再度靠近丹室中心，立刻便会有人前来干涉。”
“封印的边界，就在我们脚下不到一丈的位置。”
厉滨梅的声音带着一丝平静的伤感，但王钦听出了身藏其下的不甘与疯狂。闻言，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率先迈动脚步。
铃铃铃！
刺耳的尖啸声自丹室内骤然炸响，但王钦只是轻笑着靠近了丹炉，半蹲下身子注视着其上雕刻的青铜浮雕。一眼望去，既有狮虎豹熊这等凡间猛兽，又有不少披麟带爪的灵兽，倒是每一尊兽首的表情都十分类似，都是一张龇牙咧嘴的纵声咆哮模样。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紧随其后的厉滨梅紧紧绷着一张脸，直铺到被后的苍发被盘成发髻缚在脑后，苍老的身躯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她伸出右手虚空抓握，像是攥住了无形的物体，随即周身灵力爆发，右手顺势下扯，回荡在丹室内的警报声登时消散。
“解决了？不是说这警报系统乃是元婴后期长老布下的……”
“没有，只是让这该死的声音别在屋内烦我们而已，丹鼎司和执法堂那边依然会收到报警，所以现在没时间说闲话了！”
厉滨梅右手动作丝毫不停，单手掐诀间对着丹炉打出一个个印诀，左手则飞快地取出一批又一批形态各异的药材，口中更是念叨着只有自己才能领悟的话语。
王钦后退半步，将丹炉前的空间完全留给厉滨梅，这不单是为了让她毫无阻碍的炼药，更是因为厉滨梅那双犀利的眼眸中，理智的光辉正在飞快消散。
要来了！
王钦身上的肌肉飞快紧绷，如临大敌地观察起来。他的任务一点也不比抓紧时间炼药的厉滨梅轻松，他必须在厉滨梅情绪最为高涨、无差别攻击周围的前一刻，将那股情绪一次性吸走。
早一刻，情绪未被完全吸走的厉滨梅便不能摆脱病症的影响；
晚一瞬，含怒出手的结丹期恐怕会将整间丹室炸上天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王钦暗自思忖的时候，丹炉前的厉滨梅已经几乎失去了全部理智。双眼因充血而涨得通红，干瘪的面皮也在暴走灵气的乱窜下扯出可怖的形貌，原本其貌不扬的老太太已经化身怒面修罗，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
但即便这样，她炼丹的动作依旧未曾停滞。
“仅凭执念和下意识，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就是大丹师吗！”
王钦不由得心生敬佩，更加专注地注视着厉滨梅的手部动作，等待着最为恰当的时机。
“她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我看她拿取药材的左手已经抓空了三次，基本上快到极限了。”
王钦略微带着点感叹地望向厉滨梅，正打算调动情绪系统尝试抽取情绪，忽然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天雷劈中卤门，整个人呆立在当场。
他没看到系统弹窗！
没有可供吸收的情绪！
“这怎么可能！厉滨梅那一脸疯批的魔怔样，就差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当丹药炼了，你告诉我她没有情绪！”
戏谑的神情还未完全从脸上褪去，便无缝切换成惊惧和疯狂，王钦只感觉浑身血液尽数倒流，双手双脚冷得如同漫天大雪中的铁栏杆。
该死的系统！关键时刻拉跨！
干脆改名为“针对宿主的一百种蠢蠢死法”算了！
眼睁睁看着厉滨梅再度抓空药材，她那张本就走样的面庞更是扭曲了三分，王钦的心脏差点在胸腔里炸开，心头更是针对情绪系统的族谱进行了一波遍历操作。
等一下……
针对宿主……
“我怎么这么迟缓啊！”
“想要通过情绪系统吸收，不但情绪的强度需要满足门槛，而且情绪本身也必须针对宿主啊！厉滨梅这种随意发散的怒火，当然无法吸收！“
若非情况紧机，王钦简直恨不得大笑三声，再狠狠地锤一锤墙壁，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痛快。不过眼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
“师妹！厉师妹！厉滨梅！冷梅大丹师！能听见我讲话吗！“
“再不回应，我可要开喷了！“
“作为天下闻名的大丹师，你先是不知药性，自创丹方失败，又不明毒性，解毒二百年未见寸功，此为不智；“
“身为天赋异禀的修炼者，你因噎废食，只是在丹途面临少许失败就将道途一并放弃，蹉跎二百年修为不得寸进，此为不勇；“
“灵澜宗收留你，你却毫无回馈，更是跟孙家同流合污，明知道他们给你的药材有猫腻却依旧装作无事发生，此为不忠；“
“我王钦好心帮你缓解疾病，哪怕你疯了傻了都不放弃你，坚持跟你唠嗑，你却在这装听不见，此为不义；“
“你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智不勇的老太婆，稍微有点担当啊！赶快来恨我，然后担负起应有的责任啊！装聋作哑算什么本事！“
“厉滨梅，能听见吗？我是你爸爸！“
“我！是！你！爸！爸！“
此刻的王钦，面色比埋了三天的尸体都要苍白，这一半是因为他一秒五喷速度太快，气没喘上来，一半是被厉滨梅那愈发魔怔的样子给吓的。
就在王钦的视线里，她左手连连虚空抓握，可仅剩的三五样药材随着她的动作飘飘摇摇，硬是一根毛都没让她碰到，于是她口中的嘶吼声愈发剧烈。
更为严重的是，自炼药开始以来第一次，她对着丹炉掐诀施法的右手，放慢了节奏。
“嗷嗷嗷嗷嗷！“
不似人声的咆哮中，浓重的墨色气息自她的体内缓缓弥散，原本涨红的双眸内更是沾染了不详的紫芒，厉滨梅手头的炼丹动作几乎已经完全停滞，一股毁灭性的风暴正在她体内缓缓酝酿。
“我收回刚刚的话，我并不是你的爸爸。“
厉滨梅双耳微动，僵尸般一顿一顿地缓慢转身，试图循声寻觅说话者的位置，但王钦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我是……你祖宗！“
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坏笑，浑身的灵气骤然爆发，王钦化作湛蓝的流星，逆着黑潮直奔厉滨梅的方向而去。
他的目标，是神志不清的大丹师！
不对，他的目标是……
神志不清大丹师身前的青铜兽首炼丹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