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家龙虎斗
众人忙不迭地起身，纷纷整肃衣袍，跪倒在地面上。
蓝袍太监声音洪亮：“着：今年功名阁宴席由北静郡王负责主持。”
“臣等领旨。”众人三呼万岁，这才起身。
贾赦喜上眉梢地递了个眼色给贾珍，贾珍知道他的意思，北静王是偏贾家的，他来主持宴席，胜算更大。
但为什么主持的人是临时出旨意定的？难道不是应该提前确定吗？
贾珍偷偷问了贾赦，贾赦道：“你有所不知，这事我也是专门打听了才知道的。为了防止提前定下主持的人选，各家暗中走门路，反而违背了圣意，所以干脆直到宴席当晚，圣上再临时决定，杜绝了舞弊的可能。”
一个限期只有两个月的小小龙禁尉，至于搞得像高考一样严防死守吗？
贾珍突然觉得所有在功名阁里的人都很可怜，为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使劲浑身解数比拼，因为大家都没有能力去争夺真正的高官厚禄。
蓝袍太监转身对后面施了一礼：“王爷，有劳了。”
北静王从他的身后缓缓走出，弱冠之龄，面容俊秀，身上有股长期浸淫的上位者气势。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王爷。”
北静王对蓝袍太监笑道：“烦请公公回复圣命，臣必定好好主持，不负圣望。”
北静王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道：“各位也请坐吧。”
众人于是先后落座。
酒过三巡，用了热菜，北静王这才徐徐开口道：“特敕龙禁尉的名额不知今年轮到哪家了？”
贾赦赶紧站起道：“回王爷，按照排好的次序，今年该轮到我们家了。”
他话音未落，对面杨通便站了起来，拱手道：“王爷，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排在后面的若想要这次机会，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北静王道：“没错，是有这样的规矩。怎么？定远将军想今年入选？”
杨通道：“臣不才，想跟宁荣二府比上一比。”
北静王点点头道：“那就按惯例，先考校各家的子弟，德才兼优者胜。你们两家谁先介绍一下？”
贾赦赶紧推搡贾珍，贾珍只好先站起来，他实在不知贾蓉有什么优点，让他准备也准备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瞎编：“犬子贾蓉，承宁荣遗风，擅长弓箭骑射，于诗词赋对也略通一二，通晓田蚕经略，虽无经天纬地之才，但有怀下爱才之德。”
所谓擅长弓箭骑射，是指天天骑着小马在山上打鸟。
诗词赋对略通一二，主要是青楼勾栏里唱几首淫靡小曲，行几个调笑酒令。
至于通晓田蚕经略，则是去庄子里游玩，看见什么好玩的好看的拿了就走。
最后是怀下爱才，只要能哄他开心陪着厮混的手下，从不吝啬金银赏赐，出手大方。
贾珍发誓自己说的绝无一句虚言，并且经过了极度的美化加工，但即便如此，仍然惨不忍睹，连当陪跑的炮灰都没资格。
贾赦却非常满意，帮腔道：“说得好！尤其是这句承宁荣遗风，贾家两位国公跟随太祖爷平定四方，那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不比得某些人，贪生怕死，留在后方收拾残局，侥幸拿了个爵位。”
杨通冷笑道：“军功那是祖辈的事，总不能吃千世万世。真要拿这个比，那还介绍儿孙做什么？直接按照功劳大小排辈分不就完了？”
贾赦脸涨得通红，偏偏这话不好驳，比拼的规矩是圣上定下的，驳了就是违逆圣意，而且有可能牵连其他各家，无端树敌。
在这尴尬时刻，北静王及时开口了：“定远将军，轮到你介绍了。”
杨通站起身，神采飞扬道：“臣要举荐的是臣的第四子杨炬。小儿前年以科举入仕，蒙圣上赏识，目前暂授兵部戎狄司主簿，掌管边境事宜。去年，托尔部进犯，兵部协调四境人马抵御外敌，其中东北粮道的运输便是由小儿负责。共击败外敌偷袭20余次，粮道畅通，保证了麦城大捷。事后，论功行赏，小儿也榜上有名。”
贾珍在一边听得叹为观止，虽然说负责一条小粮道不算得什么，但那毕竟是扎扎实实做了事的，跟游手好闲的贾蓉比起来，就是人中龙凤。
他是穿越过来的人，不了解情况，作为本土生本土长的贾赦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贾蓉比得过人家，要以卵击石？
没想到，贾赦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不过是赶牛运米的小儿科，仗又不是他打的，你好意思跟麦城大捷联系起来！怎么？缺了你那条小粮道，将士们就饿死了不成？”
贾珍急得在一边拼命扯他袖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武将府第，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基本道理都不懂：没有粮草的保障，又怎么会有大捷？
听了贾赦这番嘲讽，杨通勃然大怒：“有没有功，有圣上亲批的奖赏名单，现在还在兵部存档，你不信可以亲自调出来看看。”
贾赦连连冷笑道：“别欺负我不懂行，打了胜仗，军中往往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出过力的各色人等都一并列上去，博个御笔亲批，连伙夫都有名呢。”
杨通气得吹胡子瞪眼，叫道：“那你家的呢？他连伙夫都没当上，他会的，是个人都会，这也好意思拿出来吹嘘？”
贾赦已经争得脸红脖子粗：“你现在去大街上给我随便拉个人来，我看看他是不是全会！”
杨通被激得从桌子后面冲了出来，一边撸袖子一边往外头大步走：“我现在就去拉！我去拉一个看门的，你看看他会不会。”
一看杨通冲出来了，贾赦不甘示弱，哪里容得下风头被他抢去，也跟着冲了出来，骂道：“你这是存心羞辱我们贾家，特地找个看门的来跟我们比！”
两人两眼冒火，剑拔弩张，一下子推搡扭打在了一起。
贾珍看得目瞪口呆，果然不亏是武将后裔，一言不合就开打，武德比那些弱鸡似的文官充沛多了。
眼见场面已经失控，顿时呼啦啦一群人都跑上前去。
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
贾珍都快把贾赦的袖子给扯断了，一点用都没有。
两人吵得天翻地覆，仿佛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恨不得直接一拳头锤死在当场。
正在混乱不堪的时候，只听上面传来一声怒喝：“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