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刀剑交错，一猜就错
张天元有想过，上回在自家客栈遇见的那个老者，会是华山派的长老，但却没想到，这个人在此竟然是居于一众长老的中位，应该是华山派的掌门。
这样的一派之主，去京城不住有名的大客栈，反而住了他家的小客栈，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朴素。
而对方如此温和，张天元当然也要客气回应。
“这一次多有冒犯，但我的确只想挑战天下各路剑客豪杰，并没有针对华山派的意思。”
他对华山派的印象其实很不错，不止眼前这个曾经夸过他内功不错的老者，还有曾经想让他来华山学艺的华山长老都很有好感。
想到这里，他眼睛看向了华山掌门身旁，一名同样有着半百之龄，身穿华山派淡蓝色功服的老者，招呼道：“吴长老，好久不见。”
被招呼的吴长老一脸错愕：“这位少年，我们认识吗？”
他明显已经忘了张天元是谁，不解的看着和他打招呼的少年。
旁边的弟子也很奇怪，这个少年怎么好像和他们华山派很熟的样子啊，不仅和掌门有旧，现在连吴长老也和他认识吗？
“四年多前，您在京城喜客来客栈，曾经想要带我回华山学艺，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我父母拒绝了。”
张天元说明缘由，让吴长老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件几年前的事：“你是，那个拿着木棍作剑玩耍的少年！”
张天元点了点头：“是我！”
这番缘由一出，在场众人都惊讶不已，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剑术超绝的少年，在过去还差点成为华山派的弟子。
那这，可真是错过了一名剑术天才啊！
吴长老此刻脸色带着难于掩饰的遗憾，才四年多而已，这个少年就已经能够有实力来华山派踢山，可以说是惊才绝艳了。
这样的弟子错过，别说吴长老了，就连华山派掌门岳老先生也是脸上闪过心痛，这真是错过了一个能让华山派剑法名扬天下，重塑辉煌的天才门徒。
场上的哗然持续了片刻后，掌门岳老先生才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番缘分，不过，你此番前来踢山，我相信你是为了精进剑道，试剑天下，并非针对华山派。
但为了本派的名誉，不辱本门传承，我们却是不会有所保留，一切按照江湖规矩来……。”
这一番话岳老先生说的有理有据，张天元当然没有意见，点点头道：“理应如此，天元求之不得！”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双方再度准备大战，第一个上场并不是掌门，而是吴长老。
按照江湖不成文的规矩，你来踢山，就是挑战人家整个门派，而不只是挑战人家掌门就行了。
在此之前，你得展现足够的实力，战胜别人门派足够的高手，最后才能够挑战掌门人，战胜之后，你这踢山才算功成，踏着华山派的名声扬名立万。
而张天元一路登山连过三关，也只是有资格挑战华山派，算是踏进了山门，正式触发规矩，得再战胜几场后，才能挑战掌门人。
这明摆着就是车轮战，但你是来踢山的，挑战的是一整个门派的名声，而不是事先有所约定，挑战某个高手，人家没有一拥而上的群殴你，就已经是很讲规矩了。
当然，这几场也不能太多，也只能再打三场，毕竟得要点脸，登山的三场，再来三场，该上的高手也都上了，再多就不是车轮战，而是不要脸的群殴了。
张天元面对着吴长老，双手抱剑说了一声得罪了，就拔出长剑，攻上前来。
依然是快剑八式起手，张天元没有大意，将天风之力融入剑中，剑光快到在场的华山弟子根本看不清他的剑在哪，只能看到有一道道剑光纵横捭阖，听到吴长老施展华山剑法回击，双方交锋的剑鸣碰撞声，让很多弟子心中震撼的同时又沮丧不已。
这个少年年纪比他们很多人都要小，但剑术却高出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倍，连人家的剑都看不清，这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的不堪，心中难免羞愧。
“叮叮叮……”
双剑在半空中不断交锋，碰撞出清脆的回响声，张天元发现，这个吴长老的剑术和前三人又不同，他的剑法很正，又很博。
华山剑法十三式，清风剑法十三式，希夷剑法，吴长老都有所涉猎。
虽然都只是一般大成的境界，没有燕冲用软剑使的清风剑法那般奇巧变化无穷，也没有剑眉长老希夷剑法的精纯堂皇，练出神意，但他的剑却很正，一招一式都练的炉火纯青，圆融如意。
三种剑法在他手中不停转换，不拘泥于某一种，而是随心所欲，那招好用就用那招。
张天元融入风之力的快剑何等迅疾，能轻松战胜剑术大成的美妇人。
但这一回，他将快剑用了个遍，先是斩风式变化逐燕式，被对方一式苍松迎客挡下后，又突然变斩为刺，使出贯日，剑气如长虹，但依然难于建功，被吴长老一招无双无对挡下。
然后是拔云见月之巧，分水之玄，断空之大成，但无论他如何变换剑招，对方总能凭借精通的华山几路剑法稳稳的挡住攻势。
如果非要说明吴长老的剑法风格的话，那就是正中带稳。
这样的风格也许显得很平庸，没有拔尖的特色，但却让他的剑很稳，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他都能与之一战。
张天元发现这一点，这让他来了兴趣，在经过二十回合的交手后，他停下了攻势，提醒了对方一句。
“吴长老，小心了，接下来是我自创的剑决，刀剑错，请指教！”
张天元的话让吴长老面色一凝，这个少年的快剑如天风浩荡，就已经让他不得不全力应付了，如今还要出绝招，他自然心头凝重。
“好！”吴长老打起了全部精神，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张天元的动作，因此只回了一个好字。
张天元拔剑，先是一剑斩风式劈下，然后再转拔云式，又接逐燕式，这三剑都很快，攻势也都很凌厉，但吴长老却很疑惑，这三剑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但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张天元剑式一变，一式断空凶猛的斩下，这一刻，吴长老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把刀，一把狂刀伴着雪亮的刀光斩来。
但，他用的不是剑吗？
吴长老心中有些许错愕，但他反应很快，一式青山隐隐，架住这一剑。
下一刻，张天元刀式又变，断空式转为分水式，依然是刀法，刀如天刀一般，刀光无匹而霸道，能分水底重重水幕，像是要破开世间种种阻碍。
吴长老面色一变，真的不一样了，之前的分水式虽然一样玄妙凌厉，但却没有这么浓重强悍的势，明明是一把剑，但这一刻，他却分明看到了一把刀，一把像是分开大江大河的天刀。
当！！！
吴长老一式天绅倒悬，裹足真气接下这一剑，但这只是开始，张天元刀法不变，又是一式凶猛的刀光劈下，其势如破竹般，正是破竹式。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剑锋，但吴长老却很确定，对方的招式真变了，变的像是在挥刀，每一刀都一样的迅疾如风，但却更加霸气，带着凌厉无匹的刀势。
“当！”
吴长老使出一招希夷剑法挡住这一记破竹式，他预感到不妙，希望能借希夷剑法包容天地般的剑势化解对方急速变幻的剑术风格。
但是，他的系夷剑法虽然也算大成了，但却有形而无神意，根本无法和之前的剑眉长老相比，虽然成功挡住了这一招。
但接下来，张天元在一记斩风劈完，在他刚略微适应了刀式后，张天元突然又变为了剑式，一式逐燕轻盈灵动，剑光烁烁间，像是有三道剑光同时从上中下袭来，让他眼神一慌。
太快了，风格变幻的太快了，前一刻还是剑法，刹那间就变成了刀法，而现在又变成了剑法。
本来融入了风力，迅疾的剑术就很快，现在风格又变的那么快，让吴长老真的难于招架。
而且这一剑逐燕，尽显其轻盈灵动之势，之前就让他很头疼了，而现在又变幻莫测，三道剑光袭来，像是同时斩出了三剑，让他不得不在瞬间连变三式，从华山剑法的金燕横空，希夷剑法的大音希声，清风剑法的清风徐来，这才挡下了这一式。
但是这时候，张天元剑已经重新蓄好了力，让吴长老心中一颤。
这一剑，是刀？还是剑？
“刷……”
张天元一剑横扫而来，是拔云之势，这一式，柔中带刚，取一剑澄静天空，拔开无常无定之云的势，劲力的使用巧妙而精深。
“是刀势！”
吴长老心中本能认为，这一招他先前也接过了，他觉得其实这一式更合刀势来施展。
但是下一刻，剑光煌煌，横扫而来，像是要照破天空，使那万里无云。
“猜错了？”
吴长老来不及思考，急忙使剑，一式清风拂云使出，架住这一剑，他成功了，但是下一刻，张天元剑势再变，转成斩风式。
这一回，是刀势！
当！！！
吴长老仓促间再使一招希夷剑法接住了这一刀，但是，他虽然依靠丰富的经验，多种剑法的精通，让他气力和身形都没用老，可是，他却要跟不上对方的剑法变幻速度了。
张天元的剑本来就很快，快到他需要集中精神，全力以赴才能接下，如今，张天元不仅剑快，风格变幻的也更快，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吴长老心知，这下局势不妙了。
“大师伯要输了！”剑眉长老轻声说道。
“嗯，最多三招内就要落败了，好一式刀剑错，刀剑交错，变幻莫测！”
华山派的掌门也是点点头，给出了同样的结论，顺便盛赞了一番张天元自创的绝招。
旁边的长老们则是连连摇头叹息，看出了他们这一边败局已定了。
只有弟子们，还不知道情况，在哪里一脸紧张的看着两人的对决。
“他这一招，对你应该没用，以你在希夷剑法上的造诣，他破不了你的防御才对！”掌门岳老先生疑惑问道。
这一式很强大，将快字发挥到了极致，出剑快变招也快，风格变幻更快，让人根本防不胜防，但是以剑眉长老练出的希夷剑法神意，却是能够以不变应万变，立于不败之地。
“他有一个真正的绝招，一招蕴十重剑气，剑技堪称登峰造极，天下无双，根本无法力敌……”
剑眉长老说这招的时候，平日里冷清的眼睛中都有了神采，那是一种对于这种超出常人所难达到的剑道境界的向往与敬佩。
这一幕，让掌门人尽收眼底，心中也是一沉，这一回，华山派的名声似乎真的要在他手中丢掉了。
“当啷……”
长剑落地的声音响起，让掌门人岳老先生回过神来，只见场中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在三回合后，张天元连续变幻刀式与剑式，他每一招递出似乎都在让对手猜他是出刀还是出剑。
吴长老有时猜错，有时猜对，但这都不妨碍，吴长老在第三招时，出剑彻底跟不上变化，被张天元抓住机会，一剑击落了其手中长剑，赢下了对决。
“承让！”张天元持剑抱拳。
吴长老苦笑了：“是我输了，技不如人，好一式刀剑错，刀剑交错，一猜就错！”
这样的话语，张天元不好接，只能道一声过奖了。
“吴长老也输了……”
华山弟子们眼神变幻，一脸的气馁，但其实又不太意外，因为，连林师叔这个门内公认只在掌门之下的人都输了，除了掌门出手，谁出手输了都不奇怪。
张天元持剑而立，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对手的到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有意给了他片刻的喘息之机，待他气顺了之后，才有下一个对手上前来。
而且，这个人的选择也出乎他的意料，不是华山派的师伯长老们，而是一个高大俊逸的青年男子。
“怎么会是大师兄上场？虽然大师兄也将剑法大成了，可是，连林师叔都败了……”
场下，华山弟子们一阵骚动，但看向长老们和掌门都不动声色后，顿时明白，这是掌门他们共同的决定。
“难道大师兄剑法大进，已经比长老们都厉害了吗？”
华山弟子们心中只能这么猜测着。
而在场上，那个青年双手抱剑见了一礼后说道：“华山派大弟子，任逍遥，来领教一番张兄弟的刀剑错，请赐教！”
“林家武馆，张天元！”张天元回了一礼，也重提了下自己的师门。
这一下，让很多人想起了，之前张天元在吐气如雷，声震华山高喊之时，说的就是林家武馆。
这让很多弟子面露哗然之色，竟然只是一个武馆弟子？
不是其他江湖大门派精心培养出来的高徒，武馆这样的环境，真的能有什么像样的名师和高绝的剑法吗？
这少年在武馆中学艺也能得到这样的高超剑术？
就连长老们也都面露异色，为这个少年的出身而震惊，暗暗猜测到底是少年的天赋异禀，在这样的环境都能崛起，练出一身通天剑术，还是那个武馆不简单，有着真正的高人坐镇？
掌门人岳老先生倾向第二种，他之前就猜测，张天元有一个刀道宗师的师傅，如今听说他的十重剑气绝招后，更加确认了他师父是一个高人。
不然，这个少年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这个年岁就创出那种一招十重剑气的离谱绝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