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笼子
“要吐啊。”鳄先锋拎着苏叁的后颈皮,眯眼观瞧。“要吐毛球就快些吐,省的吃你的时候,太过腌臜。”
苏叁干呕几下没了动静。
“他是你师父啊。”鳄先锋低头走出院门,“那铁疙瘩除了教你点小花招,还能教你什么?哈,捡了人类的遗产,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拍了拍胸口发出砰砰闷响:“我,苦熬苦练,在这狮驼城中厮杀出来的真本事。三百年的道行不是白来的。”
苏叁傻愣愣的四肢脱力下垂,头也歪向一旁,半眯着眼睛,双眼无神。
看得太清楚,有些时候也不是好事。
第一次看清楚师父的样子,紧接着就是目睹师父死亡。头都掉了,大概是死了吧,身子还被小庙的废墟掩埋。
意识慢慢抽离了苏叁的身体,眼前越来越黑,控制不住的晕厥过去。
鳄先锋晃了晃指尖的小猫,回头对手下的妖魔吩咐:“行了,回洞府了!”
妖魔们急忙追随在鳄先锋身后,一起离开了小庙。
“回吧,回吧!”
“外面越来越冷了。”
妖魔们吵吵嚷嚷,都吵不醒苏叁。
等到苏叁悠悠转醒的时候,发觉身子底下冰冷又硌得慌,睁开眼观瞧,才知道是被关在了铁笼子里,趴着不是、坐着不是,只能站起来,四足穿过下面的铁栏杆站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肉垫凉飕飕。
它怀念它的小窝。
更想念它的师父。
现在觉得饥肠辘辘口干舌燥。
没了师父,没人会把饭送到它嘴边。
四周昏暗,又阴又冷,苏叁站了一会便又趴下,刚趴下就又硌得慌,只能再站起来,来来回回白白消耗体力,变得饿且累。
低着头,摇头叹气,半站着,半坐着,充分表现出什么叫坐立难安,时不时在狭窄的笼子转圈。
关一只猫,不需要多大的笼子。可关苏叁的这个小笼子,更像是仓鼠笼子,转身的时候长长的尾巴都会碰到栏杆,有点施展不开。
栏杆结实,缝隙狭小。
猫一边用湿乎乎的鼻子嗅着栏杆,一边尝试着能不能从缝隙处钻出去。猫须横着量、竖着比,鼻子嗅半天,除了阴暗潮湿发霉的气味,以及猫根本钻不出去这一个事实之外,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事。
囚禁。
猫第一次住在笼子里。
以前是野猫,到处乱跑,碰见什么弱小的猎物就吃什么。
后来遇到了师父,相当于是被师父收养,一直受到照顾,也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对现在的境遇,没有半点适应。没扯着脖子嗷嗷叫,都算它灵智通达了。现在只想着该怎么逃出笼子。
张开嘴露出獠牙,又在铁栏杆上比了比。牙虽尖利,但比不上栏杆结实。
前爪探出去,顺着栏杆摸索。
是笼子就肯定得有门,不然猫怎么会被塞进去?
“啪啦”,爪子碰到笼子顶端,有个简单普通的插销。笼子门在笼子上面,只使用插销锁住,把插销拔开,猫就能顶开门钻出去。
思路可行,逻辑正确,就剩下实施了。有些事情,动物自己也有可能摸索清楚,更何况是有灵智的呢。
猫后腿弯曲抵着地面,头顶着笼子上沿,前爪尽可能的从栏杆缝隙探出去,爪开花,每根弯钩爪子都从爪鞘中伸出来,奋力拨弄着插销。
“啪啦”、“啪啦”,猫爪勾住了插销弯把儿。但不知道为什么插销特别紧,单靠一只猫爪的力量,不足以把插销拔开。
气的苏叁咧开嘴露出獠牙,“咯吱咯吱”啃栏杆,使使劲用出吃奶的力气。它都怀疑是不是肚子里没食儿,气力跟不上才拔不出插销。
要是头能碰到插销的话,应该就能用嘴把插销拔开。头和嘴的力量,还是要比爪子大一些。
连摇带晃,左右猛撞,笼子吃力悬起来再摔在地上,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声。
“咕咚”、“咣当”,整个笼子顺着苏叁的力气,掀翻过来,连带着猫也一起摔在地上。
就这下寸劲儿,插销拔开,笼子门张开再回弹边缘撞在栏杆上发出响声,再张开,如此反复两次后才彻底打开不动。
苏叁摔得不重,一骨碌爬起来顺着笼子门爬了出去,四足站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仰头环顾四周,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房间。
四四方方,除了大大小小摞起来的笼子之外,别无他物。其他笼子里都空空荡荡,就地上这一个小笼子关了苏叁。
通风管道远离地面在房顶位置,还有个换气扇在旋转。猫想要爬墙上去,钻通风管道逃走都不行。
门在哪?
苏叁瞅见了高处有一盏小红灯亮着微光,正想踱步过去探查的时候,红灯突然变成了绿灯,而后灯下面“唰”一下,打开了一个“洞”。
原来那是自动门的指示灯,自动门打开,门板缩回墙中露出门外人。不,是门外的怪。
鳄先锋站在门口,背着橙色的灯光看向跑出来的苏叁:“可以啊,这都能跑出来。”
苏叁警惕的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退步要逃,但无处可逃;想要藏,又没地方藏。
化风而去,也是不行。之前试过,会被鳄先锋拍出来。
死局。
鳄先锋走过来,慢慢悠悠的把苏叁拎起来,重新塞回到笼子里,而后提着笼子:“有点本事。可这里是黑鲶大王的水脏洞,你逃出去一个笼子,还有千千万万个笼子等着你呢。就算你挣脱了所有笼子,水脏洞还在白象河里。八百里宽的白象河,你这只猫水性怎么样?”
苏叁四肢穿过笼子栏杆,在外面晃动着,身子杠在铁栏杆上,任由鳄先锋摆布。
猫的命运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活个一两年死在野外,那就看收养它的人如何对待了。
鳄先锋拎着笼子,一边走一边说:“你可真是命好。本来我想拿你来下酒,结果大王说想见你。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见的,我都不知道:大王怎么知道,我带回来一只猫的。大王好像无所不知,就连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他可能都听见了。”
苏叁的头垫在栏杆下沿,斜着碧绿的眼珠瞄着鳄先锋。
鳄先锋自说自话:“也不知道大王最近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猫啊,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