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寓

新闻发布会的大厅内，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早已将镜头对准台上的主管，准备捕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李东远和陈冰站在主管的身后，沉默不语，目光凝视前方，整个现场笼罩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

主管清了清嗓子，稳稳站在话筒前，目光环视着在场的记者，声音低沉而有力：“昨晚九点左右，我们在107号公路旁的密林中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根据初步调查判断，这是一起谋杀案。”

台下的记者们最初只是安静地听着，当听到“谋杀案”几个字时，原本的沉默瞬间被打破。

记者们立刻低声交换意见，有人迅速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还有人紧张地调整镜头对准台上的主管，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有记者急切发问：“请问受害人身份是否已经确认？”话音刚落，现场的嘈杂声逐渐升高，每个人都显得急于探究案件背后的更多细节。

主管没有被这些问题打乱，他稍稍抬手，示意现场安静，继续道：“目前，出于调查需要，受害人的身份和案件的细节暂时不便公开。但我们已经掌握了几条重要线索，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台下的记者们目光炯炯，跃跃欲试，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发问。

主管的神情微微一紧，显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刻陷入媒体的包围。

他知道这群人不容易打发，转身看了李东远和陈冰一眼，随即开口道：“接下来，具体的问题由我们负责案件的探员来解答。”

话音刚落，他做了个手势，让李东远和陈冰来到前台。

这一举动显然是想借此堵住记者的嘴，让他们把目光转向两位办案人。

台下的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者们立刻抓住机会，争相举手示意，问题像潮水般涌来。

“李警官，能否透露一下尸体被发现时的具体情况？”

“关于凶手的动机，你们是否有了初步的判断？”

……

记者的提问声此起彼伏，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

李东远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烦躁，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陈冰站在一旁，看着记者们拿着话筒，像嗡嗡作响的蜜蜂在耳边嘈杂不已。

他的眼睛盯着他们的嘴唇开合，但那些声音仿佛逐渐远离，只剩下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强烈，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陈冰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逐渐浮现出帕金那冰冷僵硬的尸体。

雨水顺着尸体苍白的面颊缓缓滑落，像是无声的泪水，凝结在那张死寂的脸上。

可紧接着，那张脸又变成了阿丽亚的，苍白，毫无生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扭曲的四肢与帕金僵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冰冷的雨水从他们的皮肤上流淌，带着浓烈的腐烂味道。

陈冰感觉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视线变得模糊，心跳声在耳边如战鼓般敲打着每一根神经。

帕金的脸、阿丽亚的脸，尸体的模糊影像不断重叠、翻转，像是被困在无尽的梦魇里。

他喉咙干涩，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很快，四周的一切开始旋转，扭曲的尸体在他的意识中不断放大，像是诡异的漩涡，一点点将他拖入深渊。

他拼命挣扎，却感觉越来越无力，直到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随着一道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陈冰倏地睁开眼，车内的燥热空气扑面而来，胸口呼吸不畅，剧烈起伏。

他的思绪还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逐渐与现实重叠，刚才的梦魇在他的意识中萦绕未散。

车外，李东远正站在马路边，背对着他，趁着路上无人，悠闲地放水。

四周安静得出奇，偶尔一阵风拂过，卷起地面的尘土。

尽管阳光明媚，他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阴冷，似乎那梦境的寒意依然渗透在这燥热的空气中。

李东远放完水，随意抖了抖，拉开车门坐回了驾驶座。

他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陈冰，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眉头蹙起，随口问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陈冰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疲惫：“没什么。”

李东远点点头，掏出香烟，自己抽了一根，将剩下的丢给陈冰。

烟雾在狭小的车内缭绕，带着些许烦躁的气息。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凝视着前方的公路。

阳光刺眼，迫使他微微眯起双眼，远处的路尽头被晕开的光线模糊成一片，仿佛延伸向不可知的未知。

“本来以为顺着帕金这条线索，没准能顺藤摸瓜抓住凶手，结果这条线就这么断了。”他气愤地拍了下方向盘，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陈冰没有回应，眼神落在窗外，沉默不语。

李东远瞥了他一眼，等了片刻，见他毫无反应，轻声叹道：“帕金的死，你怎么看？”

陈冰揉了揉眉心，声音低哑而疲惫：“不知道，脑子有点乱。”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车内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李东远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随手丢出窗外，随后启动引擎：“反正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下。”

陈冰按着眉心，轻轻点了点头，默默接受了他的提议，没有多说什么。

陈冰的公寓位于一片偏僻的区域，四周冷清寂静，只有几栋老旧的建筑，偶尔有风吹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声。

停车场里几乎没有车，整片区域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散发着与外界隔绝的孤独感。

两人下车后，陈冰简短地准备告别，但李东远突然开口：“借你家厕所用一下，方便吗？”

陈冰眉头微微一蹙，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多说话，带着李东远上楼。

当陈冰推开公寓门的一瞬间，李东远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不是温馨的家的气息，而是冷冷清清的空荡。

陈冰回头看了看李东远，淡淡说道：“我本来应该请你坐一下，但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李东远瞪大了眼睛，扫视着这空荡得近乎荒凉的房间，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甚至看不到什么生活的痕迹。

客厅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张简陋的床垫，直接铺在地上，没有床架，也没有铺上被褥，似乎这里只是暂时的栖身之所。

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书籍和文件，桌子上散乱地放着几本厚厚的书，封面上写着“性犯罪研究”、“犯罪心理学”、“刑侦痕迹学”等字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陈旧书页的味道，让房间显得更加冷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孤寂的冷意，仿佛这里的人已习惯了这样的沉寂。

李东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墙壁，目光落在了一副孤独的十字架上。

它挂在墙上，孤零零的，显得格外显眼，似乎是房间里唯一的装饰，与整个冷清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好像是这片空旷中的唯一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