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判刑
法庭内,空气凝滞。每个人都端坐着,面容紧绷,目光沉默不语。
偶尔传来一声咳嗽或纸张翻动的轻响,反而衬托出四周的压抑与沉寂。
陈冰坐在被告席上,双手抓紧桌沿,神情疲惫且茫然。整个人思绪混乱,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
检察官率先发难,语气给足了压力:“被告人,陈冰。请你详细陈述一下当时的情况,特别是你在枪击发生时的具体经过。你声称是为了救那个女孩,但我们需要你讲述更多细节。”
陈冰的喉咙发紧,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天的画面。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当时,我看到毒贩在给那个女孩注射毒品……我……我必须阻止他,我开了枪。”
检察官点了点头,继续引导:“那么,毒贩倒地后,你为什么继续开枪?请解释你当时的判断。”
陈冰的思绪变得混乱,呼吸开始急促,他试图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却发现一切都模糊不清:“我……当时很紧张,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反击。我不能让他再伤害那个孩子……所以,我继续射击,直到……直到我确信他不会再动。”
检察官停顿了一下,慢慢走近被告席,声音依旧冰冷:“换句话说,毒贩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但你依然选择了开枪,直到你打光了弹夹。这不是防卫,这是情绪失控,甚至是报复。”
陈冰怔了一下,脑海中的画面愈发混乱,嘴唇微微颤抖,但他无法组织出清晰的解释:“我……当时……只是想确保威胁完全解除。”
检察官冷静地回应:“可你并没有使用合理的武力。你是执法人员,你知道何时应该停止。而你选择了继续射击,甚至打空了弹夹。明明上级对你们下达的任务,是对仓库内的毒贩进行控制和压制,但你却选择了极端暴力。你承认这一点吗?”
陈冰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心跳如鼓,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语言在喉咙里卡住:“我……我只是……”
检察官步步紧逼:“所以,你是承认自己失去了控制,滥用了致命武力,导致毒贩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射杀,对吗?”
律师站了起来,试图打断检察官:“反对!检察官的提问带有引导性,被告的情绪状态已经在陈述中清晰展现,他当时处于极度紧张之下,无法冷静做出精确判断。”
法官挥了挥手:“反对无效,被告应继续回答问题。”
检察官再次发问:“陈冰,你当时是否意识到,毒贩在你第一次开枪后已经倒地,无法再对女孩构成威胁?”
陈冰被迫直视检察官的目光,他想辩解,然而脑海中的回忆让他越陷越深:“我……当时没法清楚判断,我只是……开了枪,我以为他会继续反抗……”
检察官毫不留情,声音带着严厉的质问:“一个手里只有针筒的毒贩,面对全副武装、持枪的警员,他还能如何反抗?他在中弹后,已经无力再做任何威胁,而你选择继续开枪,直到弹夹打空。陈冰,你这是在执行任务,还是在发泄情绪?”
此话一出,法庭内的气氛更加压抑,所有人都在等待陈冰的回答。
但最终,陈冰低下头,沉默不语。
法庭内一片寂静,陈冰的沉默已然成为对自己行为的默认。
法官沉默片刻,低声宣布:“庭审结束,稍后宣判。”
陈冰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泛白,微微颤抖,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
心中一片混沌,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浮。空气凝重得压在他胸口,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法庭内的低语声渐渐响起,但那些声音遥远、模糊。
法官宣布休庭的声音,仿佛给命运按下了暂停键,但那悬而未决的结局却如重重的乌云,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无法散去。
数十分钟后,法庭重新开庭。
法官回到座位,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静候判决。法槌敲响,声音回荡在静寂的法庭中。
法官抬头,目光扫过庭审室,冷静地宣布:“经过充分证据审查,本庭作出如下判决……”
押送车驶过荒凉的道路,远处的高墙逐渐在陈冰的视线中显现。
车内的铁栏杆冷硬,双手的手铐随着车身的颠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声音一遍遍敲击着陈冰的内心:他已不再是警察。
透过铁栅,曾经熟悉的城市渐渐远去,他的心也跟着死去。
押送车在监狱门口停下,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墙耸立,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内外隔绝开来。
陈冰被狱警押下车,脚刚落地,四周便响起刺耳的叫喊声,嘈杂的人声从各个方向传来。
他抬头,看到犯人们站在铁栏后,目光透着好奇和冷嘲,像饥饿的野兽般盯着他。
嘲笑声此起彼伏,有人大声叫嚷:
“又来一批新来的!”
“欢迎来到地狱!”
污言秽语在空气中交织,嘈杂刺耳,久久不散。
他曾是执法者,如今却要与罪犯为伍,与自己曾经审判的对象共享同一片天空。
身份的巨大反差让他无法释怀,如同一道隐隐作痛的伤口,无法愈合。
每走一步,曾经的骄傲都在悄然瓦解,变得无法触及。
进入隔离区,冰冷的水泥墙和光线昏暗的房间让空气变得窒息。
狱警的命令声冷漠无情,陈冰脱去衣物,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背脊蔓延。
随身物品被一一收走,连同他过去的身份和生活也被剥离。
他站在那里,赤裸的身体在强力水枪的冲击下微微颤抖,冰冷的水流夹杂着刺鼻的消毒剂,像是在冲刷掉他曾经作为警察的一切痕迹。
陈冰的心逐渐变得麻木,羞辱与无力感交织,但他只能咬紧牙关,默默承受这一切。
当他换上粗糙的灰色囚服,曾经握过枪的手仿佛空了,触感消失得彻底,像被强行剥离。
陈冰环顾四周,监室昏暗,锈迹斑斑的铁窗透进微弱的光线。
一张简陋的床铺上,一个年迈的老头静静坐着,目光空洞,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沉默与压抑。
陈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编号。冰冷的数字像一道无声的烙印,深深刻在他皮肤上,也烙在他的心上。
所有的情感被压进了一片静默的深渊,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心中巨浪翻滚,却无声。
胸口的沉闷感越发强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压紧。
无力、屈辱、痛苦交织,却找不到出口,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缓慢。
他没有吭声,没有崩溃哭喊,也没有激烈反抗,但心中的骄傲与信念都在这片无声的崩塌中一点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