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汇报
夜色笼罩着清迈,城市沉入黑暗,湿漉漉的路面上偶尔划过几道车灯的光影,转瞬即逝,挣扎着想撕开夜幕,但很快被黑暗吞没。
刑事调查局办公室内,灯光明亮,透着一股压抑与疲倦。
墙上挂满交错的案件图,红线与标记像错乱的蛛网,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无形的重压之中。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资料与凌乱的零食袋,散乱无序,显出长期工作的疲惫与焦躁。
几名同事围坐在桌旁,松散地交谈着,目光里藏着掩不住的警惕与不安。
有人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淡蓝的烟雾在房间里慢慢扩散,与紧绷的气氛交织在一起。
“这案子真是古怪。”一名同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透着疲倦与难掩的困惑,“听说现场特别诡异。”
另一名探员放下杯子,压低声音:“尸体的情况糟透了,还有那些奇怪的仪式摆设……简直不像人干的。”
这时,角落里有人半开玩笑地提议:“东子在跟头儿汇报,要不去问问陈冰?”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几声轻笑与嗤声。
“问陈冰?”一名同事冷哼一声,摇头道:“你是想听他那些神神叨叨的理论吗?估计听半天都绕晕了!”
另一人咧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别问‘死人脸’了。他那副表情,一句话就能让你感觉天都塌下来了。还是等东子出来吧。”
几个人哄然大笑,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但他们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办公室深处的角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与疏离。
那里,陈冰独自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神情专注,手中翻动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仿佛周围的喧哗根本不存在。
笔记本的纸页上写满了现场的细节:蜡烛的摆放、符号的排列、尸体的位置与伤口的形状……密密麻麻的字迹与粗硬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复杂而诡异的图景,很像某种被遗忘的古老仪式。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枚漩涡状的“眼球”图案,动作缓慢而深思。
那象征着凝视的符号,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从纸页深处冷冷注视着他,暗藏着某种不祥的启示。
陈冰手指在图案上停顿片刻,眼中浮现出一丝晦暗而深沉的思索。
这个符号就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一种古老、神秘,甚至危险的存在。
与此同时,主管办公室内,李东远站在桌前,神情凝重。
李东远坐在对面,神情凝重。
“这情况前所未见。尸体四肢被截断,腹部空了,周围的符号、蜡烛、陶器……每个细节都透着诡异。”
主管眉头微蹙,沉默地听完李东远的汇报,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动,眼神锁定着李东远,像是在认真消化每一个细节。
他微微抬头,声音低沉:“这不像普通的凶杀案。你怎么看?有组织犯罪的可能性?”
李东远脑海中闪过陈冰的推论,眉头微微拧紧。他稍作停顿,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有可能……现场布置太讲究了,像是一场仪式。”
他语气加重:“死者是孕妇,腹部被剖开,婴儿失踪。我们在周围搜查了一整天,连一丝痕迹都没找到。符号、蜡烛的位置摆放得太精准,显然经过精心设计。”
主管静静点头,神色变得更加沉重。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缓慢而严肃:“你说得有道理。”
主管权衡了一下,随后表示:“明天安排新闻发布会。要控制舆论,信息披露必须谨慎。既要安抚公众,也要避免引发恐慌。调查细节,你们心里要有数。”
“我明白。”李东远点头,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踏出办公室,他步伐略显仓促,结果迎面撞上了特案分局的主管。
李东远愣了一下,立刻微微侧身,出于本能地低声打了个招呼:“你好,长官。”
然而,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径直走进了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李东远微微僵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掠过一丝隐忍的不悦,低声咒骂了一句:“真他妈拿自己当回事儿。”
办公室外,几名同事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假装忙碌,余光却悄悄飘向李东远,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其中一人随口调侃:“东子,明天发布会,可别掉链子啊。”
“媒体那边追着问仪式凶杀的事。”另一人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语气轻描淡写,眼中却透着意味深长的压力。
李东远扫了他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冷笑一声:“呵,我谢谢你们的关心。”
他没有再理会这群人,转身离开办公室,径直走向走廊尽头,步伐带着隐隐的愠怒与疲惫。
下班后,陈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驱车再次前往南邦。
车灯在漆黑的公路上划出一道孤独的光束,前方夜色深不见底,像是某种无声的暗示。
傍晚收队前,他特意询问了南邦警方的吴刚,问案发现场附近是否有类似酒吧的场所。
“北边大约二十里有一家台球酒馆,”吴刚解释道,“鱼龙混杂,毒品和涉黄交易的窝点,闹过几次事,背景不简单。”
这条线索点燃了陈冰的直觉。
他清楚地记得女尸手臂上的针孔痕迹,皮肤边缘的淤青和陈旧的伤疤显然是长期注射留下的痕迹。
这家酒馆,很可能是她生前经常出入的地方。
原本他打算立即展开调查,但李东远以“需要汇报”为由,暂时拦下了他的行动。
“先把报告递上去,程序走完了再说。”
陈冰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可他的内心却暗潮涌动。
这种按部就班的程序他一向反感,不过是对时间的浪费。
凶手不会等着警方的命令一步步展开行动,而拖延只会让真相变得更加模糊。
所以,他决定不告诉李东远,独自行动。
到了南邦,陈冰将车缓缓停在台球酒吧对面的昏暗路边,熄火后静静地观察着。
酒吧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霓虹灯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嘈杂音乐若隐若现,夹杂着刺耳的笑声与争吵声。
下车后,陈冰推开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沉重的金属门铰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
电音与烟草、酒精混杂的气味迎面扑来,空气中还带着一丝隐隐的霉味。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酒吧的环境——昏暗的灯光掩盖了墙上的污渍,几张老旧的台球桌零散地摆在房间中央。
几名神色晦暗的男人围坐在角落,手里的烟头明灭闪烁,警惕的目光在房间内来回扫视。
他在吧台一侧锁定了目标——两名穿着暴露、妆容浓艳的年轻女人。
她们倚在吧台边,神情散漫地与旁边的酒客调笑。
陈冰走上前,掏出警徽,随手放在吧台上。
原本嘈杂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稍稍减弱,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股紧张的气息。
其中一名短发女人的笑容在看到警徽的瞬间凝固,眼神迅速躲闪,手指下意识攥紧了酒杯,似乎想遮掩内心的慌乱。
另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微微侧身,掩去脸上的紧张,故作镇定地啜了一口酒,但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已然暴露了真实情绪。
陈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朝她们示意她们到一旁的角落坐下。
两名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抗拒毫无意义,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朝角落走去。
陈冰跟在她们身后。
酒吧里的人继续喧哗,嘈杂声掩盖了一切,没有人多看一眼,也没有人上前干预。
陈冰坐下后,双手轻松地搭在膝盖上,神情沉稳,目光冷静。
“我在找一个女孩,二十多岁,黑色长发,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材纤细。”他表现出一副闲聊的样子。
他说完稍作停顿,视线在两名女孩之间掠过,捕捉她们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波动。
“她最近几个月可能遇到点麻烦,脸上有些伤痕。你们见过她吗?可能是这里的常客。”
坐在里面的金发女孩抬起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几分,语气带着防备和不满:“你说的这种人这里多了去了。没有照片,怎么找?”
她手指敲击着桌面,动作随意却透露出一丝焦躁,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询”并不感兴趣。
陈冰察觉到对方的警惕,语气不紧不慢:“别紧张。我是刑事调查组的,既不是扫黄,也不扫毒。”
这句话像是有意放松气氛,也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弄。
金发女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防备心稍稍放下,但眼中的不信任依然未散。
“那女孩胸有多大?”
“差不多中等吧。”陈冰淡然回应。
金发女孩挑了挑眉,耸了耸肩,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我应该没见过。在这里混的女孩,胸部基本上都挺大。”
陈冰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只是目光轻轻扫向旁边那名短发女孩,挥手示意道:“你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聊聊。”
短发女孩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和紧张,但最终没有说什么,默默起身,快步朝酒吧的另一边走去,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此刻,只剩下陈冰和金发女孩,空气顿时沉寂下来。
对方神色虽然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嘲弄,但目光深处藏着一丝不安与戒备,似乎明白接下来不会是轻松的“闲聊”。
陈冰盯着她,目光中蕴含着压力:“你叫什么?”
金发女孩迟疑了一下,嘴角抿紧,明显有些不情愿,“……安娜。”
陈冰点头,知道这不是真名。
他绕过桌子,径直走到她身旁坐下,掏出一根烟,缓缓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缕淡淡的烟雾,目光始终未离开她的脸。
“你能很轻松搞到毒品吧?”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问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谈。
安娜神情瞬间绷紧,目光警觉地扫了他一眼,眼底透着戒备与怀疑,显然在迅速衡量对方的意图与来历。
她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显然在考虑该如何应对。
见她犹豫,陈冰微微前倾,语调压低:“别紧张,我想要点而已。”
他声音没有情绪,但目光却像一把刀,直刺她的心理防线。
安娜听到这句话,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松了口气般的轻笑,眼神中的警惕稍稍缓和:“有安非他命。”
陈冰摇了摇头,轻轻弹了弹烟灰,语气淡漠:“不,我要安眠酮,含巴比妥的都行。”
安娜神色再度变得复杂,语气中带着一丝诱导与试探:“兴奋剂更容易弄到,效果也持久,很多人都更偏爱它。”
陈冰面无表情,显然对她的暗示毫无兴趣。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嗯,我知道。但我不是想爽。”
安娜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显然没预料到他的回答,警觉与疑惑在眼中一闪而过。
“那你想干吗?”她开口问道,语气中多了一丝隐约的不安。
陈冰抬眼,烟雾在他眼前散开,模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我睡不着。”他声音淡漠,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却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