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抗疫临时委员会的组建
夜色已经很深了。
河谷镇所有市民都已经回家，有的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倒在了床上。
夏洛克俯身点上一支蜡烛。
微弱的烛光亮起，伊戈尔骑士、纽崔莱、索菲亚三个人并排，脸色严肃，魏尔伦在桌角一个人缩着。
夏洛克回到座位上，在纽崔莱三个人的对面。
夏洛克专注地依次从他们脸上看过，然后才开口，
“大家辛苦了。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我先总结一下我们现在的局面。”
夏洛克从开始说起，
“首先，在河谷镇发现了烈性传染病，领主爱德华子爵胆小懦弱，逃跑了。
并且，他将所有市民锁在城市中，妄图通过杀死所有人，来保存自己的生命。我使用了一个谎言，稳住了全体市民。”
“嘎？”索菲亚大叫。
她一直在照顾病人，第一次听到动静就是夏洛克用大喇叭呼喊，直到此刻，她还以为那都是真的。
伊戈尔骑士和纽崔莱一动不动。
夏洛克严肃点头，“那是一个谎言。真的爱德华子爵已经逃跑。你能不能接受？”
索菲亚瞳孔放空，呼吸急促。
几秒后，她问，“能够挽救病人的方法也是谎言吗？”
夏洛克，“不是。灭鼠灭蚤杀菌消毒，可以挽救所有人。”
索菲亚剧烈呼吸，“那我没问题。”
夏洛克点头。他继续，
“在所有市民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们强行开了爱德华子爵的仓库，获得了相应物资。并且立即使用物资进行了一定的生产。”
“经过一个晚上的集体劳动，生产的结果是……”
夏洛克拿出一页纸张，
“在场的市民每个人都获得了棉布口罩一个，捆扎袖口的细绳四条。
“窗帘制作的防护服四十件。”
“河谷镇的主要街道已除去粪便，并使用石灰水泼洒消毒。街角堆积的垃圾已清理。”
“使用后的石灰水，统计剩余三十六罐。”
“病人已全部登记，共六十一人。每个人都得到了离地半米的木床。身处的场所已消毒。所有衣物和杯碗已消毒。头发已清理。”
“潜在感染者，共一百一十一人。安排住进了爱德华子爵的城堡。当时遭遇到男仆女仆的阻拦，被伊戈尔骑士打服了。现在，场地内部已消毒。衣物和杯碗，未消毒。头发，未清理。”
夏洛克念完，翻到下一页。
“目前，所有市民已经完成工作回家。对刚刚发布的三条政令：消毒、居家、登记个人信息。因同时告知好处：得到白面包和胡椒。集体接受良好，并未有人表现出对抗情绪。”
“与此同时，今晚愿意参与生产的市民大约有一千多人。河谷镇的人口大约在两千左右。也就是大约有小几百人躲在家中未出。”
“以及还有，富人区大约一百人。教堂内部大约二十人。”
夏洛克放下纸，
“简单来说，我们收拢了病人，拥有了大量粮食和一小批消毒物资，暂时让大部分河谷镇市民都听从我们。
“小部分的市民不愿意参与。富人和教堂大概率是对抗的状态。”
“但接下来做什么？明天怎么办？”
夏洛克紧紧盯住伊戈尔、纽崔莱、索菲亚三个人。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出声。
就连人生经验丰富的老巫师都紧皱眉头。
魏尔伦更是往角落里缩了缩。
夏洛克其实在开会前已经经过构思。
他现在面对的局面非常严峻。
恐怖的流行疾病。不配合的市民。对抗状态的既得利益者。
但是，比几个小时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当时爱德华子爵逃跑城门关闭，夏洛克孤身一个人，被和两千多人困在一起，其中还藏着感染者。
现在还是一样的情况，但是夏洛克手上已经多了：一批物资。暂时愿意听从自己指挥的伊戈尔骑士、纽崔莱、索菲亚三个人，和一千多个市民。病人和携带者也初步从健康人群中分离。
当时一塌糊涂的情况夏洛克都有办法扭转，现在的他更不会慌！
夏洛克看似在向大家提出这个问题，只是迈出第一步：
他需要组建自己的核心班底。
在黑死病中，夏洛克不可能一个人独活，河谷镇的两千市民必须同活。
而让两千个不同的人听从命令，夏洛克不可能靠自己干完所有工作。他必须有帮手。
纽崔莱夏洛克索菲亚三个，就是他看中的人。
但是他们是否可靠？随着日后情况变化是否会背叛？
夏洛克的检测办法是：相同信念。
夏洛克，“既然大家没有思路，我先提议一个原则：抓大放小。”
“意思是，集中力量解决最主要的问题。放过小问题。”
“那么，什么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答案很明显：河谷镇内疾病流行的问题！人的生命保存的问题！”
夏洛克目光锋利，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明显了。这也是抗疫临时委员会成立的初衷。两个目标：一、消灭黑死病。二、保存河谷镇的人口。”
“我之前说邀请你们三位成为委员，你们是否认同委员会的目标？是否愿意为了共同目标尽自己的全力？”
“我愿意。”
“当然。”
“可以。”
夏洛克直直看向伊戈尔骑士，不容他有一丝隐藏，
“我说的保存人口，包括我们自己。每个市民和我们拥有同等的生命权。所有人同进同退，不存在优先逃跑权或者更多的食物。”
“这里没有骑士老爷的待遇，你是否能够接受？”
伊戈尔骑士行礼，“追求公平是骑士的美德。”
夏洛克点头，其实暗中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里他最担心伊戈尔骑士要求特殊待遇。那他只能遗憾放弃他。
夏洛克看向魏尔伦。
魏尔伦一惊，嘴里嘟囔“也有我的份？”，大声回答，“我也愿意尽全力！”
夏洛克看向对面四个人。
伊戈尔骑士有公平和怜悯。
索菲亚有善良。
纽崔莱一生都在研究魔法，所以他最能够接受事实。
而桌角的魏尔伦……
魏尔伦什么都没有。
但魏尔伦年纪小，夏洛克说什么他做什么，百分百执行。
在这个时代，错误的治病知识横行，虽然四个人出身不同年纪不同，就连性别都不同。
但是夏洛克认为，他们只要有这些特质，再加上共同的目标，自己就能够把他们凝聚起来！
但此时的夏洛克在河谷镇毫无根基。
无魔法或者武力。无名声或者人脉。
凭什么是他来指挥其他人？
因为夏洛克相信，只要自己高高举起“消灭疾病，求存求活”的旗帜，所有身在河谷镇的人都必须跟随在这面旗帜下。
其他人任何，都扛不起这面旗。
因为只要不尊重事实，不正确的防疫，人真的会患上黑死病。
会死。
而且验证结果的过程很快。现实世界是非常残酷的。
夏洛克的班底组成了。
现在可以走出第二步，
用这四个人的班底，去凝聚那两千人。
夏洛克，“为了实现两个目标。大家觉得我们下面的重点工作是什么？”
魏尔伦叫，“我知道，生产！”
夏洛克摇头，“是宣传。”
“我们先要让所有市民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明白我们做的事情是为了所有市民，为了让所有人脱离疾病。”
魏尔伦震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还需要解释？！”
夏洛克摇头，“你不说清楚。他们真的会不知道。”
历史上，这种“我为了你流血，你不知道、你不支持”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并且反复发生。
夏洛克绝不会再犯这种错。
夏洛克对魏尔伦解释，“河谷镇市民知道了。我们才能够让他们听从，愿意遵守防疫措施。”
“再然后，才轮的到对抗、以及最终消灭黑死病。”
“简单来说，我们继续抓紧人心。让一千个市民跟从我们，同时把剩下的几百个市民争取过来。”
“富人和教堂，只要不搞破坏就暂时不管他们。”
对面四个人若有所思。
然后才是第三步，具体的防疫工作。
夏洛克看了一眼纸张，“我安排一下具体分工。”
“抗疫临时委员会的组建由我担任会长。下辖三个小组：”
“第一个，医护小组。”
“由索菲亚担任组长，挑选细心的少女做组员。工作是：所有已发病病人，和潜在感染者的照料。”
索菲亚点头。
夏洛克，“目前只能采取一般疗法，注意给他们降低体温，随时补充糖盐水。注意做好自我防护。”
索菲亚认真点头。
夏洛克，“第二个，保卫小组。”
“由伊戈尔骑士担任组长，今晚出现了好几个表现积极的人，相信你也发现了，经过考察后，可以挑选他们做队员。”
“具体任务是，一、巡逻，维护河谷镇的治安，督促8天居家隔离的实行。二、确保生产场地的外部安全，内部没有人破坏。三、监视富人区。不要让他们混进来。”
伊戈尔骑士优雅行礼。
夏洛克，“第三个，生产小组。纽崔莱担任组长。负责带领熟练工制备石灰水。”
纽崔莱抚摸着法杖点头。
夏洛克补充，“不止是石灰水，它只能用来消毒地面，人的皮肤不能接触。拓展生产其他消毒用品是必须的，我明天会试制作肥皂。”
夏洛克看了看三个人，“这三个工作中，最重要的是你，索菲亚。”
索菲亚手足无措。
夏洛克，“我们要抓住所有的人心，就必须先给市民信心。
“所以，不能死人。你的工作是我们所有事项重点中的重点。”
“目前黑死病没有特效药。你的任务是，拖住他们的生命，等待药品研发。”
索菲亚一听，眼睛猛地一亮，
“什么意思，这种病有药可以治？”
其他三个人也立即俯身过来。
夏洛克非常笃定，“有。而且我知道在哪里找到它。”
索菲亚倒吸凉气，“意思是在河谷镇内就有？”
“是。但是有一个前置条件，还是得尝试……”夏洛克思考片刻，
“明天晚上，我向大家汇报药品的进展。”
索菲亚大叫，“太好了！”她开始啜泣。
三个人一听，也猛地松了一大口气。
有药，可治。这是最好的事情了！
夏洛克，“所以事情会一步一步解决的。大家要有信心。”
夏洛克说完了。魏尔伦插嘴，“等一下，我呢？那我干什么呢？”
“你？”夏洛克笑着瞧他，
“你不加入委员会。”
“啊？”魏尔伦一脸失望。
“我亲自带你，搞宣传队！”
“宣传队不属于委员会吗？”魏尔伦天真地问。
“不。”夏洛克语气坚定，“宣传队直接从属于我。”
夜更深了。
分工完成，纽崔莱四个人已经累了一个晚上。再加上开会，人也不是铁打的。
夏洛克也不废话，“大家快回去休息吧。”
三个人立刻往外走。
魏尔伦嘴上打起哈欠，“我现在只要眼睛一闭，立刻就能躺到地上。”
夏洛克刚站起来，袖子暗中被纽崔莱拉了一下。
纽崔莱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夏洛克又坐下来。
夏洛克看着另外三个人离去，他起身重新关上门。然后坐到了纽崔莱对面，把询问的眼神投过去。
纽崔莱摸着法杖斟酌着字句，“……”
夏洛克耐心等着。
纽崔莱想了半天，还是长叹一声，
“情况紧急，你采取了特殊手段，我支持。但是，你实在不该在所有人面前谎称，你带着神明的旨意。”
夏洛克眼神隐秘，“你担心教堂那些人出来说话破坏局面？要不然……”
纽崔莱声音很低，“我不是担心神仆。我是担心神明。”
夏洛克一怔。
纽崔莱低声，“不过你也很聪明，没有提具体的神明尊号。不至于确实地惹到七位神明中的哪一位。雷霆当时没有劈下，就是证据。我们也有了狡辩的余地。”
纽崔莱的声音越来越低，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耳语。
“但你要做好准备。万一……
不，被全部七位神明的神使质问太荒谬了。
而你要做出什么，才会被七位神明同时厌恶？应该不至于，但不被注视是最安全的，以后你还是应该低调行事……”
夏洛克听着，几乎听不清楚，只好越凑越近。
但纽崔莱的音量，仿佛在此房间内除了他和纽崔莱两个人，还有什么正在倾听着他们的谈话。
最后纽崔莱像是终于在从胃里吐出一块坚石，眼神愁苦，
“你先练习一下给神仆的回答如何？”
夏洛克坐回原位。脸色僵硬。
纽崔莱通篇劝慰，但是夏洛克却从中听到了另一层重磅信息。
他宁愿自己理解错误。
夏洛克，“……七神。”
纽崔莱眼神既平静又苍老。
夏洛克，“……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