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劫
这回相见不知缘，银杏老树好卧眼。
一剑掠空又飞去，他日再见道声难。
白蛇静静的看着赤燕道人，消失的天空，直到两侧脸庞的颊窝，都感知不到温度。
白蛇一吐蛇信子，蛇又交了一个朋友。
嘶～
“再见！”
恍惚间又想起小丫头，白蛇的兴致不高，抬起的蛇头放下，静静盘成一团，许久才呼吸一次。
好好活着，努力修炼！
白蛇又有了新目标。
昂首吞下一口雾气，又从吐了出来。
山中花开花落，数次大雪浇头，白蛇不知过了多少载。
往日进山的小路，已是树木参天，老银杏树下，白蛇慢慢蜕皮。
首先是头部，蛇头在石块摩擦，一点点的将蛇皮，从头部再到躯体，最后才是尾部，整张蜕下来。
足足持续了半个月，白蛇已经有三丈长了，足足九米的白蛇，堪称庞然大物。
虽然体型变大，可行动依旧灵动，蛇鳞如上品灵玉。
嘶！
虽然会说人言，可时不时还会蹦出，一两句蛇类的嘶鸣。
山谷幽静，老银杏树微风轻摇。
山中不知年岁，白蛇就连蜕皮的次数，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进山小路上，还没蛇高的小树，如今亭亭如盖也。
银杏老树依旧，白蛇在福地中，安心的清修，白蛇除了捕猎进食，每天都吞云吐雾。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村子一片喜气。
家家户户扫尘沐浴，家中长辈则是，以瓜果糕点供奉灶台，再斟两三杯美酒，酒中化了一块麦芽糖。
小屁孩伙同伴，在街道上来回奔跑……
“爷爷！我要听你讲故事。”
老头坐在火塘前，有些昏昏欲睡，火塘中烤着小地瓜。
“听故事，那爷爷给你讲个白蛇仙，在很久很久之前，村子里有位白蛇仙……”
小屁孩三两坐在火塘前，漆黑的大眼睛中，倒映出火光。
“很久很久之前，是多久之前啊？”
“是爷爷的爷爷那么久。”
山中的白蛇，盘在石缝之中，无意识的甩了甩尾巴。
除夕夜。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门口挂着红灯笼，鞭炮声不绝于耳，小屁孩叽叽喳喳。
白蛇静静沉眠，一动也不动。
直到平地一声惊雷，点点酥雨落下，白蛇这才惊醒。
时节还未到惊蛰，白蛇却提前惊醒了，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安，这种感觉来自天上。
嘶！
春寒料峭，白蛇的体温不高，脑袋有些不清楚。
又过了几日，又是一道惊雷，白蛇再次惊醒了。
白蛇疑惑了。
来自天上的危机感，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严重。
白蛇思索的片刻，看了看自己，足有三丈身躯。
迷迷糊糊间想起。
“记得赤燕道人说过，山精修到一定程度，便要渡天劫，渡过了灵智大开，能化作人形。”
“渡不过就生死道消，万般努力，转头成空。”
“不会吧！”
白蛇心道。
记得刚会吞云吐雾那会儿，就有一只山豹，陨灭于天雷之下。
修行之路何其艰难，尤其是走兽修行，本就浑浑噩噩，灵智难开。
灵智难开还不算，还要坚持修行，莫要犯下孽障。
等修的道行足够，渡过化形天劫，修出了人身。修出人生只是第一步，还不算大功告成，只是初步踏入修行。
切莫小看这一场天劫，大多数山精，在这一场天劫之下，化作了飞灰。
白蛇叹了一口气，天劫是躲不过的，只能自己渡。
谁也帮不了。
白蛇想明白，便不再执着，灵动的蛇身一扭，找到处不起眼的小山坡，过几天渡劫，可不要把银杏老树劈坏。
惊蛰日，一声春雷乍起。
莫名的危机感，从天空而来，白蛇盘成一团。
“来了！”
在天威面前，没有生灵可安然自若。
头顶乌云如铅，随时都会砸下。
所有走兽飞禽不安吼叫，快速逃离此地，即使那股天威即使不是针对它们。
小山坡上白蛇抬头，对着漫天铅云，弹出两颗尖牙嘶鸣。
嘶！
蚂蚁搬家、蛇虫小道，鸟兽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轰隆！
雷声大作，如墨的铅云涌动，山雨欲来。
一道道细小的天雷，在铅云之中舞动。
嘶！
白蛇昂首，张大嘴发出嘶鸣。
一道耀眼的雷霆，从空中蜿蜒直下，瞬间击中地上的白蛇。
天威不可测。
除了山下的人族，其余生灵皆感知道，那浓浓的天威。
黄狗朝着山上，不断发出嚎叫。
一向温顺的老牛，更是挣脱枷锁……
“奇怪了，这天怎么光打雷不下雨？”
一名汉子诧异道。
咔嚓！
白蛇如玉的鳞片焦黑，蛇头之处破碎，鲜血不断滴落。
“这是要将蛇烤熟啊！”
一吐蛇信子，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焦糊味。
甩了甩脑袋，疼痛激发白蛇的凶性，高高昂起蛇头，张嘴发出嘶鸣。
轰隆！
又是一道天雷，这次是后背的蛇鳞破碎，露出粉色血肉。
第二道天雷，白蛇皮开肉绽，全身鲜血淋漓，巨大的痛楚刺激白蛇，险些昏厥过去。
白蛇确是清楚，绝不能昏厥，否则必死无疑！
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了白蛇，还有最后一道天雷。
这最后一道天雷若是渡过，便是海阔天空，如果失败了，此生便到头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熬过去！
白蛇一身清气，化形劫都度得如此艰难，更何况那些犯下孽障的精怪了。
更敢修行之艰难，化形劫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嘶！”
就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白蛇也从未放弃，走兽都是一根筋，在白蛇身上，更好的体现这一点。
依旧朝着天上，发出一声嘶鸣。
第三道天雷，不同于前两道，而是呈现淡淡的紫色。
轰隆！
白蛇首起的头跌落，充满灵气的蛇瞳中，蒙上一层冰冷。
一身洁白的鳞片，蒙上淡淡的灰色。
乌云未消失，风雨打急，几声干雷后，小雨如酥，浸润万物。
咔嚓！
小雨滋润下，失去光泽的鳞片，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内部如玉的白蛇鳞。
白蛇渡劫成功了，再一次蜕皮，不时一条超过三丈的白蛇，在小雨之中，兴奋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