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后一人
“船长，最近的确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家伙。”
蒋逸观察着陆斯恩的神情，“他已经杀了不少人，”
陆斯恩问道：“你们二十多个人怕他一个人？”
“他有枪。”蒋逸道出原因。
陆斯恩心生警惕，但脸上却并无惧色，反而还兴奋起来：“手枪？”
“是霰弹枪...如果只是枪...我们也没必要害怕，但...”
蒋逸欲言又止，脸上闪出一丝苦涩，似乎想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周围的人也纷纷低下头，像是在躲避什么...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见状，陆斯恩音调高涨，嗤笑道：“我的船员们，垂头丧气像什么话啊！都抬起头来！”
蒋逸顿了下，叹息道：“船长...那个家伙就是一个疯掉的怪物，你没看见，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一拳，上次我看见他只用一拳就打死一个成年人。”
砰砰砰！
他话说到一半，枪声骤然破灭宁静，仿佛闪电在便利店内划过，玻璃墙外黑夜中，雨水如柱倾泻而下，拍击着墙面。
有人本能反应的关掉便利店的灯光，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恐惧的低吟道：
“他又来街上找猎物了...”
恐惧的气息弥漫，蒋逸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金表，环顾黑暗中一双双低落的眸子，额头泌出汗来。
这些天，附近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已经化作洪水猛兽，在幸存者之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即便现在有了这块神奇的金表，蒋逸仍没有自信去对付那个疯子。
毕竟船长刚才就没受到金表的影响！万一那家伙也一样呢！
正当众人皆被死寂失落吞没时，陆斯恩洪亮的声音响起，驱散黑暗：
“把灯打开！”
“我们去杀掉那个疯子！”
靠近按钮的船员被吓了一跳，但还是重新打开灯。
蒋逸咽下惧意，问道：“船长，我们真的要去对付那个怪物？他可是能一拳就把人打死啊！”
众目睽睽之下，陆斯恩大步上前，推开玻璃门，凝视枪声传来的方向，忽然想起了曾经那个漠视生命流逝最终自食恶果的迷失者，
“他必须死！”
“猎杀白鲸是我们的唯一目标，但在这之外，那些行凶的、欺诈的畜牲也该通通埋葬！”
“船员们，记好了，我们绝不能成为一个无作为的旁观者！”
...
陈松现在很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背靠着汽车，分不清打湿后背的是雨水还是汗水，也不知道手臂上出现的鸡皮疙瘩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砰！
枪声响亮，就在对街，透过时而闪烁的路灯，他只能看见一个狰狞可怖的黑影，在挥舞某种棍状物，一下一下砸着，啪，啪。
不用想，他就知道是同伴的尸体正在被那个疯子攻击。
呼...
呼...
雨会冲刷一切罪恶，发生在矩阵中的恶行，不会拥有任何惩罚...在半个月来，陈松也算是勉强适应了这个古怪而疯狂的世界，并且了解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还结识了一群可靠的同伴。
而现在，他们打算杀死那个疯子！
陆大叔在电脑里提到过的，身穿黑色防护服的疯子！
想着，陈松握紧了手中的撬棍，看了眼在另一辆汽车后躲着的同伴，眼神示意后，随时准备跃起攻击。
过了一会儿，疯子才停止攻击，朝着他们这边走来，臃肿的影子在灯下宛如怪物，甚至比汽车的阴影还要庞大。
啪嗒。
“上！”
七八个人从车后涌现，瞬间包围了穿黑色防护服的疯子，他们没有给对方瞄准的机会，一窝蜂的涌上去，发动攻击。
砰！
疯子盲打出一枪，顷刻间杀死两个人，但后续的幸存者，手中的棍棒已经砸在他的头顶，发生清脆的撞击声。
铛铛铛！
就像敲在了铁块上，陈松的手臂被震得发麻。
疯子动作迟疑一秒，转而抡起猎枪，横扫而过，轻而易举的就把围攻的人群打翻在地，哀嚎不断。
“你们怎么敢的！”
漆黑面罩下的声音尖酸，就像猛兽发出的嘶吼。
苍白的月光下，另一伙人从十字路口冒出，棍棒敲打在地上，迅速引起了疯子的注意。
“又来一群不怕死的？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Lv.71了。”
哗哗哗。
雨还在下。
哪怕是看到对方在人数上拥有优势，疯子也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笑的更加大声，更加癫狂。
然而，当看清楚领头人的脸那一刻，疯子藏于防护服下的笑容瞬间收敛，转移到了陆斯恩的脸上。
他撑着黑伞，身后是一群十分警惕的幸存者，大副蒋逸站在左后方，手指停在金表的旋钮上。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啊，王语。”
陆斯恩微微诧异，维持着笑容，其实，当从船员口中得知那个疯子穿着黑色防护服时，他就隐约猜测对方可能是自己曾经的队员，那个被恨意吞噬的队员。
“陆...你是陆斯恩？”
王语手中的猎枪下沉，不确定的询问：“你真的是陆斯恩？你，你还活着？”
“如你所见，我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
陆斯恩哼笑一声，心中全然没有当初和医生相遇时的惊喜，他一步步走近王语，平稳的眼神让王语都感到陌生。
王语伸手拉下面罩，露出长期隐藏在阴影中的脸。
在路灯下，他暴露出的皮肤干裂苍老，深陷的眼眶仿佛只剩下一层皮，眼珠中布满血丝，还似乎蔓延着一层层绝望的蛛网，遮蔽了他的视线。
见到他的状态，陆斯恩不禁咋舌。
“你现在连迷失者都算不上，他们至少还有个目标。”
“我，我知道。”王语喘着粗气，“可我有什么办法呢？队长死了...修理工死了...医生消失...在地球那边我又没有家人...谁tm受得了？最后，连你都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便利店里没人有多绝望！”
“冷静点，王语。”
陆斯恩从兜里拿出螺丝刀，目光落在王语的猎枪上，“你杀了多少人？”
“我不清楚。”王语撇过头，疯言疯语的说道：“但没关系，陆斯恩，你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我们，我们可以占据Lv.71，可以为队长他们报仇！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找到医生！”
“等我们在Lv.71壮大后，就可以拦下路过这一层级的所有迷失者！向那个该死的迷失者集体复仇！”
王语的手在脸上抓挠，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陆斯恩，你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迷失者集体吧？你看，你都召集这么多人了！”
“你说完了吗？”
陆斯恩走近一步，伸手拍了拍王语的肩，“其实，我已经遇见医生了。”
“真...真的？他在哪？”
王语激动的看着跟随陆斯恩来到这里的人群，并没有看见医生的身影，“他难道在你们的据点里？”
陆斯恩微笑着转过身，面向船员们：“这位是我的老朋友，曾经和我一起闯过不少层级。”
闻言，众人不解的望着他。
难道要让这个疯子加入？这...只要他肯听话，也不是不行。
矩阵里被逼疯的人并不少，杀人和被杀这种事资深幸存者们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之所以想要对付王语，主要还是因为他可能会威胁到自己。
如果让这个强大的家伙成为自己人，无视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不行。
反正疯子又没有杀掉自己的同伴...
大副蒋逸率先表明态度：“船长，我们都听您的。”
其余人纷纷附和：“听船长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
陆斯恩转过身，轻轻吐出一句话：“我杀了医生。”
“你别逗我了。”王语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陆斯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我没开玩笑。”
陆斯恩伸手按住王语的左肩，
下一刻，螺丝刀横着插入他的脖子，噗嗤！划拉而下，撬出交错污秽的血管。
血液溅出，喷在陆斯恩的脸上。
“你——”
“去地狱后，代我向队长问好。”
王语还想要反抗，但在陆斯恩的怪力下，却只能像个稚儿般难以挣扎，就连抬手开枪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几秒之后，众人眼中的疯子僵硬倒下，瞳孔外翻，在湿漉漉的街道聚集一滩血污，陆斯恩从容地转过身，胸口至小腹中间的位置被染红，脸上也因为雨水的冲洗而布着一层宛如蛛网般的血红痕迹。
轰隆！他背着天空昙花一现的雷光，张开双臂，高笑道：
“船员们，这不就解决了？”
蒋逸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船...船长，他，不是你的老朋友吗？”
“他是谁并不重要，他做了什么，才是关键。”
“记住了，船员们，在能力范围之内，不影响我们终极目标的情况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作恶者，无论他是谁，有何靠山。”
“自由诗社会成为你们最坚实的护盾！”
“我们要在矩阵中建立新的秩序！”
陆斯恩一脚踩在猎枪上，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勇者们，吩咐道：
“大副，你带五个人把他们送回去，其余人分散行动，把疯子的死讯和自由诗社接管这里的消息告诉楼内的幸存者，注意时间，务必在七点之前返回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