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伏行深渊，承托世界
“瓦尔普吉斯...”
“系统的制造者...企图颠覆光纤之海的愚者...最后被世界之翼摧毁，尸骨无存...”
陆斯恩默念凶焰先前提到有关瓦尔普吉斯的信息，愕然注视着‘瓦尔普吉斯’，轻笑一声：“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取回系统？”
“不...”‘瓦尔普吉斯’摇了摇头，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陆斯恩，道：“凶焰的宿主，我想邀请你，加入【月亮】，成为拜月者。”
拜月者！
陆斯恩一愣，想起了自己在自由诗社里杀死的那个家伙，他也自称拜月者，好像...是打算和世界之翼敌对吧？
又一个疯子，死而不僵的疯子。
陆斯恩戏谑道：“我拒绝会怎么样？你要在这里杀了我？”
哪怕现在和凶焰暂时断了联系，他也毫无畏惧。
别忘了，这里可是世界之翼的总部，你一个曾经被翼杀死过的异常实体，真的敢在这里动手吗？呵，如果你真有本事，也不至于连这里的门都打不开吧？
见‘瓦尔普吉斯’沉默，陆斯恩让出一步，做出请的姿势，“要不进来聊聊？”
‘瓦尔普吉斯’没有迈步，低叹一声：“b050‘沉沦者’从外观上看是一尊灰白石像，并无任何奇异之处，但只要和它处于同一个房间内，人在入睡后，就会被b050永久赋予‘免疫心灵控制’的异常特性，并陷入一场足够清醒、无法控制的梦境。
将b050纳入考核中，就使得翼的每一位科长，都不会被异常实体控制思想，心灵，但是，b050赋予人异常特性后，也会导致被赋予者成为异常实体的一员。
翼的所有科长、部长、站长，在他们自己的定义中，都属于异常实体，他们，包括你，都相当于b050-001。”
陆斯恩从未想过，考核还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只是免疫心灵控制，还算不上异常实体吧？像我这样，被孢子隐性改变肉体，被你的系统寄生，才算是异常实体吧。”
‘瓦尔普吉斯’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没有我的干预，b050会借助这个临时构筑，具有逆模因污染的梦境，向每一位待考核科长传达高度保密的信息，并在最后，让他们只能够记住一句话——
所有曾为人的异常实体，其存在本身，就会将人类这一整体拖进光纤之海的深渊，他们对人类造成的危害，比其他异常实体都更为严重。”
“危害比其他异常实体都严重？瓦尔普吉斯，你不会在骗我吧？”陆斯恩虚着眼，“我们这类异常实体，连子弹都扛不住，也不具备能够明显影响现实的规则之力，谈何危害？”
“你忽略了一个关键词。”
‘瓦尔普吉斯’诡异的笑了笑，“人类，是对人类这一整体的危害。”
说完，它抓住门把手，咧出开到耳根的瘆人笑容：“一会见。”
砰！
门突然关上了，陆斯恩正要说什么，整个虚构梦境的时间却流动起来，滴答滴答，白墙上的挂钟响动，沙发上的家人们眼神出现聚焦，有了动作。
“哥，你站在门口干嘛？”
“你叫我什么？”
陆斯恩看着弟弟高中时的那张脸，快步走过去，心中很不是滋味，“你叫我什么？”
自己或许是疯了，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假的，所以当看见父母弟弟那真实无比的眼神时，心里却难以泛起涟漪，就像是在面对三个陌生人。
人都是怀旧的，更何况他们不久前才离去，按理说，
我至少要流点泪吧？或者声音沙哑、哽咽，可事实却是，哪怕现在看起来还好好的三人再一次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我的确是疯了。
我现在只想杀掉那头咬下我腿的白鲸，仅此而已。
.
“哥？你没生病吧？”青年再次问了一句。
“大恩，站着干嘛？”嗓音沉稳笑容和蔼的国子脸男人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个女娃儿怎么样，要是行的话，后天就去相亲。”
似曾相识的话...陆斯恩愣在原地，问：
“弟弟，你今年读高几了？”
沙发上瘫坐的青年狐疑的看着他，答道：“哥，你睡糊涂了吧？我都毕业了啊，九月份就要去隔壁市上大学了。”
“这样嘛？”
陆斯恩自言自语，曾经被矩阵摧残的记忆渐渐填补，眼前的一幕，是曾经发生过的，当时，在父亲手机上看见了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照片后，单身的他无疑是欣喜着同意了相亲。
然后...
在明天晚上跌落矩阵。
生活毁于一旦。
“滋...怎么给我构筑这么个梦境？”
陆斯恩恼火的走过去，而这时，电视机里的画面骤然熄灭，转变化哗啦啦的雪花屏，不带着任何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自文明诞生于宇宙这片无边海洋中的孤独小岛上后，世界上最仁慈的事，就有了定义——盲目和无知，前者能够帮助我们挺过最寒冷最黑暗的时代，促使人们抱薪取火，将无法描述、来源不详的怪物驱逐家园，而后者，让文明得以安稳、和平的向前发展。
在经历数次战争，科技高速发展的如今，各国的目光放眼星空，月球上的科考站点日渐增多，人类总算在宇宙这片海洋之中泛起涟漪，但是，那些从古至今就存在的，足以引发灾难的异常，仍旧威胁着我们的家园，对此，必由小部分人作出牺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与它们斗争。
将异常驱逐出日常，将失智淹没于理性，直至让那些可憎的、可怕的、古老的、疯狂的、危险的、不可言说的存在永远离开我们的生活，我们保护局的使命才算完成。】
【保护局至今坚信并执行的理念，乃镇压异常，收容异常，保护异常。
宇宙是无边际海洋，我们所有人都淹没其中，被名为「文明」的网紧密相连。】
【滋滋...】
电视机中声音转变，不再是电子音，而变成了某种焦急、害怕的男音，
【■■议员，最新的实验结果出来了，使用异常实体a001的多名炮灰和志愿工作者都表明了一个相同结果：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五十年内，脆弱的文明就会走向终点。
保护局如果还是选择收容保护那些曾经是人的异常实体在巢内，人类将无可挽回的走向灭亡。】
【我们不能放任灾难的发生，席卷全球的战争刚刚结束，保护局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内部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激进派和保守派。】
【■■议员，你打算怎么做？】
【助手...联络激进派的其他议员，我们需要一场自上而下肃清和革命，重振保护局的理念和目标。】
【滋滋...】
电视的雪花屏闪烁，画面转变为黑白色，屏幕里是类似于审讯室的小房间，坐着一个打着马赛克的男人，好似在盯着摄像机，和客厅里的陆斯恩直接对话：
“保护局的待考核科长，这段视频录制于1920年8月15日下午3点20分，异常收容保护局最为脆弱的时期，如果我们成功了，那么，今后每一个加入保护局的待考核科长，都应该在晋升前观看这个视频。”
“在以往的两千多年里，保护局一直致力于在暗处处理异常，并不干涉文明的发展，这期间，我们所收容的，曾经是人的异常实体数量，达到了五千人。
除了自由，我们给予了他们一切优待。”
“可自从找到a001，即第一件能够被命名为a级的收容物后，我们却得到了一个悲观的结论：保护局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将人类拖进深渊。”
“光纤之海中的所有非神性事物，其深度固定——之前我们一直如此认为，可近一年来，根据我们的调查和统计结果，人类的平均深度从8.54676456m降低至8.14376463m，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平均深度的下降，意味着将有更多的人被卷入异常事件之中。”
“而造成平均深度降低的原因，则来自我们一直保护的部分异常实体，个体与集体密不可分，那些曾经是人类，因为意外事故而变成异常实体的可怜家伙们，只要活着，就会让全世界的人类沉潜值降低...我们尝试过在不同空间中隔离他们，可结果并不如意。
唯有消除世界上所有曾经为人的异常实体，才能阻止人类这一整体跌落光纤之海中。”
“对此，保护局必须重新划定目标。”
“我们要毁灭所有曾为人的异常实体，所有能够让人变成异常实体的异常实体，直至人类不再下沉，直至所有的异常实体因为特性沉入光纤之海的更深处。”
“保护局可能会在近期分裂，如果我们成功，那么将不再以异常收容保护局的名义行动。”
“因为，我们不再保护。”
“我们要牺牲少数人，伏行深渊。我们要摧毁异常，承托世界。
我们，将成为全人类远离光纤之海的翅膀。”
“即，世界之翼。”
“待考核科长，请你谨记，”
“所有曾为人的异常实体，其存在本身，就会将人类这一整体拖进光纤之海的深渊，他们对人类造成的危害，比其他异常实体都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