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鲤鱼跃龙门
抚松公社。
顾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站在童书军办公室门口，打算进去汇报下工作。
没曾想，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门内再次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童秘书，你要求《拥军花鼓》给一个新人主导，我接受了，你让《故乡的原风景》单独作为一个节目上报县里，我也认了……”
“这次付城参加《拥军花鼓》，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杨队长的质问声，哪怕隔着木门也令人清晰可闻。
“杨队长，你这话我有点不明白，什么叫你接受你认了？我所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为了文宣队，为了公社的精神文明建设？况且付城参加《拥军花鼓》，是他主动自荐，我觉得他合适就定下了，有什么地方是不符合流程的吗？”
“还是说，你觉得文宣队是你杨某人的一言堂？”
童书军同样拍了桌子，据理力争道。
他之前可以控制情绪，但被人找到办公室质问，再不展露脾气怕是要被当成软柿子。
门外，顾明听着争吵，哪还不明白童秘书是今天发动了计划。
付城算是文宣队男队员中数一数二的骨干，也是杨队长的左膀右臂。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家伙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居然会向童书军靠拢。
不过也是，童书军级别要比杨队长高，官大一级压死人。
别看杨队长一时能撑住，长久以往，还得是童书军占上风。
何况眼下还多出了顾明这个变数。
“而且向县里送节目这事，讨论得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拿出了几个靠谱的节目？目前为止还只有小顾主导的两个节目有新意和希望。”
童书军又把顾明给拉出来刺激杨队长，后者张张嘴，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反驳。
谁能想到一个新人这么能打？
说实话，她都有些后悔选拔那天，自己应该主动将顾明给选进来的。
“我说不过你，公道自在人心！”
杨队长丢下一句气话，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左顾右盼就是不往前看的顾明。
她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小顾，回来了？进来吧，又让你看了次笑话。”童书军招呼道。
顾明也很尴尬，他也不想，但次次都能撞见这种事，也很无奈啊。
“这趟春城之行如何？”
“我去春城各个五金店还有自行车店都转了转，凑齐组装自行车没问题，就是价格会比整车贵两成，145块的魔都产凤凰牌自行车自己组装要180块，并且咱们公社开具的介绍信不行，起码得是县里的。”
顾明有所取舍地汇报了自己的行程，然后从兜里拿出信封，“差旅费还有余……”
“小顾，别扮我难看啊，本来因为私事让你跑这一趟，我就心里有愧了，收好。”童书军严声道。
“童大哥你这……唉，那弟弟就不客气了。”
顾明跟对方作了一番秀，才勉为其难地将信封收了回去。
“对了。”
童书军敲了敲桌子，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文宣队预计明年就要解散，你心里有个准备，在这之前能往上走就抓紧。”
这个风声，公社里知道的没几个，若不是他有上面的关系，怕是事到临头才会知道。
至于为什么要解散，呵呵，文宣队的出现本就是嗡嗡嗡时期的产物，又是那位的遗产，自然延续不下去。
“多谢童大哥提点，我努力。”
顾明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自己这趟春城之行没白去。
这是把自己正式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如果节目能被县里看上，表现得好的话，我到时候再帮你使使力气，进县剧团还是有可能的，但这前提是打铁自身要硬。”
童书军说完，摆摆手：“好了，回去吧，你在我这儿待得太久，影响也不好。”
顾明点点头，看似淡定地走出办公室，出门以后嘴角就上扬了起来。
县剧团和公社文宣队那是两个概念。
后者领取的酬劳还是工分，前者那才叫工资。
甚至于户口，都要从农村户口变成城镇户口，以后能吃上商品粮了。
自己真能进去的话，不亚于鲤鱼跃龙门。
这下，童书军不但将欠自己的人情还清了，自己还倒欠人家人情。
瞧瞧人家这人是怎么做的，要不是他心有丘壑，恐怕方才就忍不住倒头就拜了。
等顾明走进排演室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第一眼就看到被杨队长视为叛徒的付城。
“顾同志好，今后排演还得你多指教。”
付城姿态摆得很低，他能豁出脸面加入《拥军花鼓》，就属于破釜沉舟了。
自然不会看顾明年岁小就轻视。
说难听点，他是专门来投奔人家来的。
“嗨呦，付老师，你叫我小顾就成，咱节目就缺你这么个老大哥坐镇，童秘书虽然是指导，但他要操劳的事情太多，许多事情还得靠付老师的经验帮助。”顾明拱手道。
他在办公室装小透明，不代表他就做不到面面俱到。
既然付城态度摆得端正，他不介意给足对方尊重。
毕竟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做好这个节目，然后从文宣队这艘快沉的小船上跳到其他大船。
即便不是每个人都如顾明一般，收到文宣队明年要解散的风声，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感受到危机感。
“放心，有能帮上的地方我绝不含糊。”付城拍着胸脯道。
闻言，顾明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喜欢听吹捧这是好事，说好话又不费钱，往后合作起来他也好忽悠。
“您舞台经验丰富，杨老师嗓子也是极好，对唱这块我认为没必要花费太多精力，主要是秧歌动作这一块得多磨合和练习。”
顾明顿了顿，继续道：“我设计这个节目，注意力都在您和杨老师身上，其他秧歌队员也是配合两位，可能这段时间就得多辛苦您和杨老师了。”
自己刚进文宣队，人微言轻的说话或许不好使，但他把付城给架起来，对方为了节目效果，也得全力帮衬着顾明。
果不其然，听到节目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付城嘴角根本抑制不住。
“这都是应该的，今后排演谁要是叫苦叫累，不用顾同志你出面，我老付第一个不答应。”
“杨老师这边呢？”顾明看向杨红唯。
杨红唯意味深长地回了一个眼神：“我听从组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