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生
“剑仙的大荒神剑便是新崖山来的。”
“这些山民，便是大荒神剑曾经的朝拜者。”
“以借物法的手段来讲，一部分纯粹的大荒剑息一直在山民的体内流转着。”
尘埃落定，众人找到了王东鸥，王东鸥徐徐讲起了一切的渊源。
这些自然都是荒天剑仙曾告诉他的。
“所以说，山民的信仰可以将大荒剑息寄托给别人。”
苏洛明腕上玉镯一亮，他便对借物法深有研究的月溟儿的猜测讲了出来。
“当时我被剑息控制，开道斩妖，让这些山民奉为教主。”
“他们便建立雕像，又将那叫顾飞宇的修士放在雕像之中，接受山民的朝拜信仰。”
“那尘烟妹妹又是为何？”
林白君黛眉一蹙。
柳尘烟成为神妻，似乎也是接受信仰，窃取山民体内的大荒剑息，问题就在于，为何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非要多此一举，先分散，再合并呢？
“是了，苏剑仙的前尘，似乎都未跟你们讲过。”
“当年他成荒天剑仙，除了那柄大荒神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天门剑宗！”
大楚朝消失在浩瀚历史中的道门数不胜数。
天门剑宗便是其中之一，连王东鸥都不曾听过。
但荒天剑仙成名之际，身边的红颜，据说就是天门剑宗的最后一个传人，最后却在荒天剑仙身畔殒命。
“直到红颜因故殒命，他才放下了大荒神剑，以荒天为名，世间这才有了荒天剑仙。”
王东鸥不胜唏嘘，这件事，他还是在剑仙酒醉之下方才得知的，谁也不知道，纵情不羁的荒天剑仙，心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痛苦往事。
“所以，顾飞宇是剑仙，尘烟就是那个剑仙红颜？”
不用思考，楼故梦脱口而出。
这弯弯绕绕，不是想获得荒天剑仙的力量，根本就是想要再打造一个荒天剑仙。
方才那一幕，仿佛又在众人的眼前重现。
“师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柳尘烟自刎当场，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顾飞宇眼中闪烁，残破身躯无法动弹，却连触摸柳尘烟都做不到。
鲜血浇灌他的身体，令他行将崩溃的身体竟然稳定了下来。
柳尘烟手中的半截荒天剑亦开始生长，地面剩余的半截则渐渐消散。
“散！”
顾飞宇心神一转，顾不得多加考虑，厉喝一声，立时，荒天剑散，化为氤氲可见的剑息！
“散！”
顾飞宇再次厉喝，这一次散的，是他刚刚稳定的神魂！
他的肉身轰然倒地，神魂自七窍涌出，神魂兵解！
他的神魂引导着氤氲的剑息，竟然钻入了柳尘烟脖颈的伤口之上。
柳尘烟苍白如纸的面容突然有了些许血色。
这些剑息竟然在化作失去的血液。
“师妹，你可以给我，就莫要忘了，我也可以给你。”
一切的发生都在瞬间，甚至因剧痛和失血失去意识的柳尘烟还没落地，就被一部分剑息托住了。
涌入伤口的剑息，带着顾飞宇的意志，甚至在让在黑暗中沉沦的柳尘烟的意识都仿佛听到了他带着笑意洒脱，却有七分萧索的声音。
“不要......师兄，你不要这样。”
柳尘烟挣扎着想要抓住顾飞宇的最后一丝神魂，却只抓住了全然失去生机的躯体已经有些干瘪的右手。
躯壳的面容上有一丝笑意，和解脱。
“照你这么说，柳尘烟，如今便是再造的荒天剑仙？”
苏洛明忘不了，柳尘烟离开时的那个回眸。
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荒莽天地间，让人永远走不出的荒尘。
是的，在柳尘烟醒来以后，她只留下一个回眸，独自离开了。
楼故梦也离开了，漆黑去黑洞般毫无波澜的眼里，不知道有着什么，只是让人更想沉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你就这样走了，你不是要找我复仇吗？”
王东鸥明明已经决定再不隐藏，将一切都告诉这个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的剑仙故人，却看到她头也不回得离开，丝毫没有多看他一眼。
“你我有何冤仇？不要忘记将你视作知交的人，剑仙认定的朋友，我不觉得会是我需要手刃的人。”
她翩然离去，王东鸥却仿佛被抽去了神魂，一下坐倒外地，似哭似笑，顷刻，忽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东鸥前辈，她的话，是怎么意思？”
林白君不似楼故梦那么高深，她自小跟着师父，从来不觉得师父看人的眼光很好。
他又痴又愚，总是轻信于人，信了受骗了，也不在意，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偏偏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又要掺一脚。
她师父不计较，可是她不能不计较。
那些骗了师父的人，她会讨回来公道。
“一切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王东鸥看着林白君，似乎看到了那个与天门剑宗的唯一传人一起驰骋江湖的少年英侠。
“不如从大楚朝荡清妖邪开始说起吧。”
苏洛明手一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当时的事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是啊，二十年前你就对不起荒天剑仙了？说重点！”
苏洛明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修仙世界的人就是寿命太长话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要从头说起。
再找头，真找到创世之初去了！
王东鸥愣了愣，瞅了林白君一眼，看她也颔首认同，这才从十年前讲起。
从他如何如何收到道门剿灭魔道的英雄令，到他见到剑仙在对立面帮助魔道时如何如何心惊意乱，到他当时怎样得看着剑仙被正道围攻，而自己没有帮手的愧疚自责，最后又讲自己目睹剑仙似乎带着某个稚嫩幼童离开时，心中说不出是轻松还是紧张的心情，又讲了幼童那双漆黑的眼，是如何审判自己作为朋友却不帮手的懦弱。
“所以你对不起他就是因为在他帮助魔道被正道围攻时不帮他？”
苏洛明满脸不耐烦地说。
“对！”
王东鸥说得口干舌燥，只能点了点头。
“你帮手能有多大的效果？”
“当时我修为低劣，帮不上多少忙。”
“帮了也是帮倒忙咯？”
“嗯......”
王东鸥有些羞愧，但还是坦然应承。
“那你没错。”
苏洛明下了定论。
林白君巴巴儿地看着自顾自就帮她把人摘掉的苏洛明......觉得他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