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育女孩(官方升级版·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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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2 认识凯茜和吉纳维芙

我想给你们介绍两个女孩,她们的名字叫凯茜和吉纳维芙。她们都17岁,在学校上十二年级。她们都很棒,聪明友好,你会很愿意跟她们交谈。

她们在幼儿园时就互相认识。整个小学阶段,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大家都觉得她们会一直这样要好。但在凯茜和吉纳维芙升到中学之后,她们的关系就破裂了。很难说清楚她们交恶的理由,我想就连她们自己也没搞明白。如今,当这对曾经的好朋友在学校的走廊里擦肩而过,都会为现在的关系觉得尴尬。

凯茜和吉纳维芙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我要把她们的故事讲给你听,因为这个故事清楚地呈现了在当今的社会背景下,女孩成长期所包含的希望和危险。

凯茜的故事

先来认识凯茜。凯茜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非常成熟的17岁女孩。她化着精致的妆,衣着非常时髦,说话快而清晰。她表现出来的自信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来说似乎很真实。但是如果你对年轻人了解得多一些,就会觉得凯茜好像有点过于早熟。你还会留意到她的表达方式有点问题。她总是显得消极厌世,语带讥讽,又冷又硬。对于一个17岁的孩子来说,她似乎没能从生活中得到足够的乐趣。

在凯茜14岁那年,出了件大事。这事虽然没成为报纸头条,但已经极大地改变了她生活的方向。

九年级过半的时候,凯茜被邀请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那个同学的父母主办了聚会,但当晚却未能如他们承诺的那样对聚会提供足够的监管。40~50个不同年龄的孩子喝了很多酒,并且没有成年人在场,那晚的局面喧闹混乱并且失控。凯茜觉得非常激动,主要是因为塞伦也在。塞伦是她认识的一个男孩,17岁,比她高两个年级。在学校里,英俊迷人的塞伦是凯茜和她的朋友们迷恋的对象。那晚很特别,塞伦注意到了她,更棒的是,他来到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聊天喝酒。他们在花园里依偎着聊天,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幸运(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掏出手机给朋友们发短信炫耀)。过了一会儿,塞伦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楼上的一间卧室。这所华丽的大房子里显然一个成年人都没有。他们在那里做爱了。

第一次的性经历比凯茜想象过的要快,而且很粗暴。尽管酒精让凯茜的大脑很不清醒,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遭遇的一切,从被塞伦关注的激动,到身体上的不舒服,被推搡、被侵犯、被侮辱。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塞伦匆匆给了她一个吻,就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凯茜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回到聚会中,她内心充满不安,身体不停地颤抖。然后她看见塞伦和他的朋友们站在一起,大家都看着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立刻意识到,他正在给他们讲他的“征服故事”。泪水夺眶而出,她逃出那所房子,在花园里抽泣。一个朋友试图安慰她,但她不肯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那晚她回到家,内心充满冰冷的愤怒。她恨塞伦,然后,她开始憎恨所有的男孩。凯茜曾经是个活泼独立的女孩,她的父母工作繁忙,也要求她能自己照顾自己。她没有对任何人讲自己的经历。(事发三年后,她的父母才在一次家庭咨询中得知此事,感到无比悲伤和震惊。)与数百万后悔且憎恶自己第一次性经历的女孩一样,凯茜藏起伤口,继续生活。但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女孩了。

这次经历让她拒绝男孩了吗?没有,她拒绝的是自己的“软弱”和被利用。她开始主动和男孩睡觉。她挑选男孩,她要做主。到17岁,当她终于开口跟心理咨询师谈话时,她已经跟7个不同的男孩发生过性关系。也许是8个。有一晚她喝多了,记不清了。

现在,凯茜上十二年级了,她的状态相对稳定,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但她并不太看重他,坦言说正打算“尽快把他甩了”。

通过研究(以及多数人对自己青春期的回忆)我们了解到,凯茜的经历并不少见。也许会有人争辩说,我们对青春期性关系的态度不要过于保守,应该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去犯错,然后从错误中学习。(这也是那些不愿意管教孩子,或者特别忙碌,无法管教孩子的家长最容易找到的托词。)但是,让我们继续听这个故事。

凯茜的日子在这个阶段,过得并不顺利。她的父母开始寻求帮助并不是因为她的性生活问题——这个方面他们几乎不了解,也似乎不愿意了解。令他们担心的是凯茜喝酒的问题已经失控(显然,她还不到可以喝酒的年纪),而且在她就读的那所昂贵的私立学校,凯茜的成绩一落千丈。十二年级刚上了一半,学校就已经开始注意到她可怜的分数和经常缺勤的状况。有人建议凯茜的父母为自己女儿的问题寻求帮助。当凯茜和父母一起去见咨询师时,她显得非常恼怒。但是半小时以后,在这位善解人意的听众面前,她开始倾诉自己的感情。

寻求帮助——不仅仅为凯茜,也为家里每个人——对这家人来说是个勇敢的举动,并且成了事态的转折点。在这本书的最后,我们还会再回到凯茜和她父母的故事,告诉你他们的改变。

重要且突然的改变

过去10年中,女孩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对从婴儿到青春期的各个年龄的女孩都有影响。在女孩成长为女人的旅程中,虽然我们的希望和梦想未曾改变,但这个世界已经强加给她们许多变化。尤其是:一切都在提前。

在了解当今女孩的状况时,我们必须牢记这一点。这个观点最早出现在汉密尔顿的《我们的女孩怎么了:揭开青春叛逆的真相》(What's Happening to Our Girls?)一书中。要了解我们的女儿,我们必须意识到她们的童年和我们的不一样。从女孩们承受的压力以及行为方式,根据周围环境和同龄人的认同对自己进行定位的做法,以及我们疏于对她们提供保护的程度来看,直白点说,我们的18岁相当于她们的14岁,我们的14岁相当于她们的10岁。对此,我们负有部分责任。我们——我指的是我们所有人,父母、亲属、朋友以及整个社会——没有像以往那样为女孩的童年提供支持。我们没有为自己的女儿投入足够的时间和关注,也未能给她们足够的教导。

在过去的10年间,这个贪婪的商业世界已经意识到从女孩,尤其是青春期之前的女孩身上是非常容易获利的。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发现,利用(或者是制造)女孩们对于从皮肤到体重到友谊到衣服,到一切一切,甚至延伸到成年以后的焦虑,皆可获得巨大的利润。对女孩的争夺战硝烟四起,从董事会到广告公司,从杂志到其他各种媒体。商业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今天,年轻女孩环顾四周,在任何地方,她得到的信息都是她不够好。她的思维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只关注自己应该如何打扮,如何思考和行动。女孩的生活从未像今天一样受到持续不断的攻击,这种攻击包括节食广告、酒的营销,还有时尚的压力以及女孩卧室里露骨的色情骚扰。

这一切造成的结果就是,童年本该有的平静的成长,在很多女孩那里被缩短了大约四年。她们在童年还未结束还没来得及完全享受的时候就被迫长大。这样的结果带给了女孩们巨大的痛苦和迷惑。她们希望像成年人一样行事,但却力不从心。最终我们看到大量的女孩涌向了心理治疗诊所、警察局和急救室,以及戒酒和戒毒项目。1

如果我们对现状有所觉察,那么,对女孩奉献爱,用关注和支持为女孩们创造环境,保护她们不受周围愚蠢贪婪的媒体信息的伤害,我们就能阻止事态的发展。有一句我很喜欢的话曾经给过我很多帮助:“我们不能阻止懊悔的鸟儿飞过我们生活的天空,但我们不必让它们在我们的头上筑巢。”我们得在这个世界生活,但我们不必吞下世界给我们的一切苦果。我们可以为自己、为我们的女儿选择那些可以让我们变得强大、快乐和生机勃勃的生活经历。吉纳维芙和她的父母就是这么做的。

吉纳维芙的故事

吉纳维芙和凯茜一样都是17岁,上十二年级。初次见面时,吉纳维芙会显得有点紧张和害羞,但当她和你认识了,就会很快放松下来。她的谈吐中充满让人关切的、有趣的故事,以及对各种事物的看法。她会瞬间从一个兴奋的孩子变成若有所思的小大人,这是将要成年的人的典型表现。她没有凯茜那样坚硬的外壳,或许,她并不需要。她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吉纳维芙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她希望有,但对此十分谨慎。她知道年轻的爱情并不容易,她也发现跟同龄的男孩并不那么谈得来,因此更期待上大学后能遇见更成熟、更容易交流的男孩。

吉纳维芙的朋友在学校不算是引人注目的,但却温和友善,更安静也更自然。他们互相照顾,对新来的或者是被遗忘在群体边缘的人,他们都很乐意接纳,并让对方感觉很舒服。因此,他们成为一个庞大而松散的群体,略微显得不那么时髦,但他们自己并不在意。

吉纳维芙在15岁的时候和一个男孩约会过。那对她来说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贾斯汀和她同龄,他们上学不久就认识了。他们经常在一起,长时间地散步,手拉手,有过很多情感的交流。在性方面,他比她更有经验。几个月之后,单独相处时他就开始催促她“再进一步”。他曾经跟别的女孩做过爱,特别希望跟吉纳维芙也能这么做。

吉纳维芙和妈妈很亲密,她们几乎无所不谈。实际上,妈妈常拿她和贾斯汀的关系跟她开玩笑。吉纳维芙跟妈妈谈了一个小时,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他什么意思,她又是怎么回答的……大多数女孩只会跟朋友谈论这些细节,而吉纳维芙却习惯于向妈妈坦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因此,她的新问题很自然地成了她们最近主要的谈话内容。妈妈得以了解女儿在性方面承受的压力,并且可以给她帮助。

了不起的是,吉纳维芙的妈妈没有惊慌,也没有对女儿指指点点,并试图去掌控局面。她后来告诉我,因为这对“小情侣”都还不到可以发生性关系的法定年龄——也远不到合适的年龄——因此,如果必要,她打算对他们见面的地点和方式做一些限制。换句话说,她不会允许自己15岁的女儿陷入情感或者身体安全失控的局面。与此同时,她又谨慎地支持女儿想要跟一个男孩保持友谊的愿望。她会开车送女儿去跟贾斯汀看电影或者跟朋友见面,也会接贾斯汀到自己家来玩。

这位非常智慧的妈妈对女儿的困惑做了审慎而低调的处理。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规定什么不能做,而是帮助吉纳维芙探寻自己的需要——她想要什么样的感受?她的身体在告诉她什么?她从长远来看希望事情如何发展?

妈妈安静轻松的方式给了吉纳维芙很大的空间来做出自己的回应。妈妈懂得如何专注又不施加压力地倾听,她全心的关注让吉纳维芙可以轻松地倾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吉纳维芙的内心感受非常清晰。她很喜欢贾斯汀,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是,当他跟她在身体上过于亲密时,她就会有压迫感,觉得不安。她希望他们的关系能逐渐加深,但她想要慢慢来。妈妈听着,表示理解,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回应:“听起来你还没有准备好跟贾斯汀发生性关系。你还不希望你们的关系进入这个状态?”吉纳维芙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总是这样拒绝贾斯汀,她又担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母女俩开始探讨如何让贾斯汀明白她的感受和希望。

之后几周,吉纳维芙和贾斯汀就这个话题发生了争论。对于她的期望,男孩也有自己的底线和要求。这简直就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贾斯汀认识很多女孩,她们可能没有吉纳维芙那么独特和有趣,但她们愿意跟贾斯汀发生性关系。最后,贾斯汀跟她分手了。吉纳维芙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但还是非常难过。这个开朗、对人对事少有介怀的女孩用了很长时间来疗愈伤痛,但她最终恢复了。半年后,贾斯汀打电话来希望跟她复合,她温和但明确地拒绝了。她已经告别过去了。

关于现实

年轻时我喜欢旅行,深入偏远之地,从巴布亚新几内亚到印度加尔各答的贫民窟。旅行归来,我总是惊讶地发现这样一个事实——身处艰难环境中的人似乎更快乐。那些地方的生活虽然艰辛,但当地人总能想办法开怀大笑、相互温暖。而当我回到富饶之地,发现人人都过得很不开心。这些经历让我相信:我们生来就应该快乐,而非沮丧,尤其不应该在15岁的花样年华就经历压抑和悲伤。

女孩时期应该是充满乐趣的,有不同年纪的朋友,有爱的初体验,能学习新的技巧,发展新的能力。这个时期的故事应该是关于学习和成长,而不是磨难和伤害。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现实的每况愈下。无数的父母在问: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会承受那么多压力?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她们的生活重回正轨?你很快就会看到,我们能做的事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