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金病
五金病，始于一个有些唯美，但也听起来也有些三流的凄惨爱情故事。
大约在两千年前，玄穹界五大势力初定局势，人造灵根大范围普及的时候，玄穹界曾经有过一次‘平权运动’。
大概就是号召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在人格上平等，要化神犯法与练气同罪之类的......这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朝生晚死的蝼蚁，和万古长青的仙人，哪怕同有‘人’这个名号，也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那些高修并没有镇压、反对这场运动。
他们只是站在云端淡漠地看着这场运动兴起，又看着运动的领导人和他们的门徒生老病死，看着这场持续只两三百年的运动最后平息。
然而，在这场运动中，有一个名为徐鑫的天才修士，深受其影响。
拥有金属性天灵根的他，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和一个移植人造灵根的普通人相恋、相爱、结婚生子，琴瑟和谐。
彼时的人造灵根技术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最好的人造灵根也不能比拟下品灵根，修行一辈子也就只能在练气前期晃悠。
所以在一甲子后，当这位徐鑫闭关三十年，意气风发，以不满百岁之龄结上品金丹破关而出时，他的妻子已经过世。
这个痴情种子，疯了。
本来有望元婴、化神的天才修士，从此彻底荒废了修行，着魔了一样一头扎进了万法金光镜中，遍览万法，想创出一门可以让资质低下的修士也有望金丹、有望大道的功法。
三百年...五百年...八百年...《太始周身五金一炁法》诞生了。
有人说，这是仙人有感徐鑫的痴心，赐他此法；也有人说，这法门是他研究到疯魔时梦到的，还有人说，他是从上古神兽食铁兽的神通中得到的灵感......
但不管怎么说，《太始周身五金一炁法》确实满足了徐鑫最初的设想：
这么门功法只要练气一层就能修行，没有灵根资质的限制，只要不断的从种种金属中提取五金之炁炼入上中下丹田，就能快速提升修为，直指金丹。
不过，它还有点小小的缺憾：
采纳五金之炁会不断将修士的血肉金属化，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渐渐滋生理智丧失、精神混乱、精神分裂、妄想、狂躁、反社会人格等几百种精神疾病。
在这门功法传开之后，仙盟、道宗等五大势力的高层也变得焦头烂额，无可奈何。
人对长生的渴望是刻在基因、灵魂里的，五大势力陷入了五金病患者们的汪洋大海之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在浩浩汤汤‘严打五金病一百年’，却仍未有所成效后，五大势力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一个省时省力的决定：
划一片‘五金病患者自治区’，让这些疯子们自己玩去吧。
于是，像‘夜之巢’这样的地方，就诞生在了每一个洞天的阴影里，像家一样欢迎着每一个修行太始周身五金一炁法的疯小伙儿。
......
“我得去看看顾云！”
宁源的气场有些低沉。
他朋友不多，顾云算一个，无论如何宁源都该去看望他。
云瑞叹了口气道：
“今天周一，上午十点夜之巢的大门会打开，和巢穴里交换物资。这一批被确诊五金病的人都会被投放进去，你现在去应该来得及。”
“记得明天来上班就行！”
“先生，我本来就是要辞职的！”
宁源小声提醒了一句。
云瑞看了宁源几秒，然后关心道：“那你之后怎么生活呢？是工资给的太低了吗？要不，给你涨五百？”
“也不是！”
宁源违心地说了个谎，云瑞这个老板在金庭洞天这种恶劣的大环境里其实还算不错的了。
他托词道：“我也准备去夜之巢闯一闯，看能不能干出点事情来。”
云瑞有些诧异。
但最后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宁源解除了工作灵契，还把那本《仙盟学术报》送给了宁源。
说到底，宁源也只是他十几个员工中的一个小卡拉米而已，以筑基修士的身份能关心几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地龙车穿过漆黑的隧道，又在高架桥上呼呼驶过，钻进了一座巨楼空心的楼体里。
宁源靠在窗边，看着两侧已经看过无数遍的景象，心中有些犹豫不定。
他原本是想在突破练气七层后再去夜之巢的，对云端说去夜之巢只是托辞，可回过头来一想，现在似乎也是一个去夜之巢的好时机。
顾云要被送进夜之巢，和他一起去的话可以让这位好友罩着自己，很多自己不方便出面的情况也可以让他出面。
嗯...就是得小心他发疯病把自己砍了。
但大概率还是安全的，毕竟顾云上周才第一次发五金病，精神状况不会太差。
宁源看现在才上午七点多，时间还来得及，转了个站先回了趟自家公寓，取了五十块灵石，又把沉甸甸的‘剑匣’揣回了怀里。
出了门，他奢侈的用六百信用点打了一辆飞舟——没办法，地龙车虽然便宜，但剑匣过不了安检。
金庭洞天对武器管制不严，冷兵器、符箓什么的随便携带，但剑匣就像是古代社会中的弩箭，还是有所限制。
辰时过了一柱香后，飞舟停在了洞天边缘的一处荒地上。
荒地上人声鼎沸，一眼望去有三四万人，被关在囚车里的五金病患者和押送他们的执法队只占一小部分。
‘夜之巢’和洞天间每周一开放通道一次，这些人大多是来往于二者之间的商人、亡命徒，没一个看着像是好惹的。
宁源刚下飞舟，还来不及寻顾云，地面便轰隆隆的响动起来。
两个高约三十丈的钢铁巨人突兀地出现在了荒地的尽头，一蓝白、一赤白，各自手持一柄金色细长斧钺，相对而立。
【仙盟金庭洞天公用法身177、178部署完毕。】
【正在进行与当值元婴真人交互链接......】
【元婴真人分念链接完成。】
两座钢铁巨人身形未动，但威势倍增，黯淡的机械眼中陡然亮起了光芒。
两柄金色斧钺交击，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清脆巨响。
钢铁巨人身后，空气扭曲，遮挡的阵法暂时解除，露出其后一座刻着巨大‘夜之巢’字体的山峰。
山峰的腹部，是一个阴森死寂、黑暗深邃的山洞，仿若是连通地狱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