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时代的变革处入局
要说莱恩闲逛，不是没有目的的，就连更换服装也藏有两种想法。
一是泯然众人，从人群眼中隐去「背剑者」的踪迹，再暗地观察，留心蒂姆是否供述出自己，以此展开后续行动；
二是故地重游，看一看女阿吸留下的犯罪现场……
第一个结果尚在接受范围之内，莱恩没有发现有针对自己的行为出现，所以从明面上来看，蒂姆暂时可信。
至于第二个结果……很巧，它正在发生。
此时此刻，莱恩缩在人群当中，故意做出胆战心惊的慌神模样，口中不住低呼：天呀！天呀！
只见狭窄的巷道外围，两名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城市守卫，晃晃悠悠地捧着血布从死胡同口里走出。
这些血布当中尽是女阿吸吃剩下的肢体残骸，它们在凌晨时分被流浪汉发现，吓得对方精神失常，险些口齿不清。
由于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恐怖事件，市政厅的反应很快，巡城卫兵在第一时间就封锁现场，验尸官紧随其后，负责治安管理的城防队长脸色发青，这不单单是愤怒导致的，还有一些生理层面上的因素。
一些吃瓜群众不敢靠近，明明在交头接耳声中知晓这里有死尸存在，害怕的同时又因为那份刺激感而不愿离去。
于是，当血布露出断骨与残肉的时候，朗爱塞特的市民惊呼不定，然后呕吐不停。
别指望吐到袋子里，谁会有这样的准备呢？
全部就地解决！
你吐我背上，我吐你胸里，靴子踩得是咕叽作响，好几个人因此滑倒，沉浸在腌臜物的海洋当中……
好吧，确实是夸张了一点，但是被沾一身肯定是没错的。
庆幸莱恩够机灵，当他意识到有几个朗爱塞特市民要鲸喷的时候，他拽过一个身边人就换了位置。
那个无法反抗的市民本来也要喷的，只是被莱恩调整面向，使得喷者与喷者之间互喷起来。
真是震撼人心的场面，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被对方的长相恶心到了……
莱恩头皮发麻，头一次觉得金手指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忍耐着刺鼻的气味，莱恩哆哆嗦嗦地挪步到人群外围，然后继续看戏。
无需争议，这是一次特别严重的刑事案件，是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又一次交锋。
几乎不需要验尸官去说明细节，城防队长仅仅是瞥了尸骸一眼，就知道人类做不出这种事情。
无它，一来是无法相信有人能这么残忍，二来是啃食痕迹太明显了，而且骨骼的折断处以及脂肪的撕裂口不是寻常工具能模仿出来的。
面对这种情况，城防队长已经在考虑怎么向市长大人汇报了。
更重要的是，要如何平复市民们的恐慌、不让负面情绪蔓延、稳定朗爱塞特的治安风气？
他们必须寻找专业人士的帮助，这是显而易见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城防队长叫来手下，让他们几个陪同验尸官处理现场，不仅要将尸骸带去地下停尸房，也要将案发地点控制住，不让市民大众随便靠近。
接下来，就是巡城卫兵驱赶吃瓜群众的工作了。
莱恩没有自找麻烦的想法，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于是跟随人流，前往当下所有人最渴望到达的地方……那就是最近的一条运河！
聪明人应该想到了，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清洗污秽，至少要将脸上、手上以及脖颈里面的腌臜物清理一遍。
别管会不会污染环境，人都顾及不上了，谁有心情在乎大自然？
很快，这里就成为露天洗浴中心，女人当然不会待在这里了，而男人们则光着膀子，赤裸着胸膛清洗一遍又一遍的臭味。
哎呀！那画面……
上游的人刚把呕吐物洗进流水当中，下游的人就捧了出来，恶心到破口大骂！
莱恩又一次头皮发麻，陡然觉得杀伐果决也没有当前这些事情可怕。
幸亏他只是鞋底比较脏，衣服倒算干净，除了沾染到臭味，大体上没有问题，只是内心有些膈应。
于是，莱恩脱离人群，前往金色奇美拉旅馆，在侍从异样的表情中，让对方赶紧准备热水，他要好好泡一泡！
兴许是食人事件闹得很大，传播速度太快，旅馆这边已经听到风声。
因此，侍从和旅馆主并不意外，只当是客人在看热闹的时候被卷进去了。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只要愿意付账，服务质量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好就有多好。
单人洗浴桶已经放进客人的房间当中了，再灌入三分之二的热水，水果拼盘也在触手可及的矮脚桌上。
旧衣物可以放到门口的柳木筐内，侍从会自行取走并拿去清洗，同时也为您准备了居家便服以供替代。
不要怀疑这些居家服装的卫生问题，每一件、每一套，哪怕是内衣裤都是从裁缝店里专门订购的。
客人在换洗以后自可带走，若是不要，金色奇美拉也会进行打包，再贱卖给缺衣少食的流浪汉，又或者是饱受夜寒的劳苦大众。
富贵有富贵的奢侈，阶级有阶级的矛盾，财富之都也不意味着人人平等。
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像莱恩这样，享受当前时代并不寻常的体验，哪怕仅仅是泡澡。
沉浸在浴桶当中，让沁人的香氛，抚平脑海内部的烦杂，再用双手捧起一些热水，敷于五官之上，使得热流通达于窍目之间，让情绪更为宁静。
莱恩惬意地舒出一口气，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面对红绸帷幔以及铜银器具所点缀的奢华布局别有一番想法。
他没有将想法供述出来的意思，只是默不作声的切换念头，开始整理今日所见，尤其是女阿吸的问题。
如果是昨晚，莱恩面对阿吸这种存在，自然是避而不见，伺机待动。
原因就在于，他没有渠道去确认…女阿吸是否打造有本地势力。
比如，在朗爱塞特的贵族阶级当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
这份谨慎是很有必要的，别看《猎魔人》的世界各种勾心斗角，然而！只要「天球交汇」存在，各种奇异生物都有可能出现。
某种意义上，莱恩与镜子大师这一类的魔鬼没有区别，他们都是异域访客，且喜欢游戏人生，手中掌握的能力有着巨大的不可预测性。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同类而言，你会惺惺相惜吗？
莱恩的回答是：不会。
正因为这份不会，所以他要提防，提防这个犹如「竞技场」般的世界，是否会从观众席里走下一位无比强大的天外来客？
“没有谁是天命主角，但是自大却是死神的邀请函。”
莱恩喃喃自语道。
……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昨晚的女阿吸没有鲍克兰贵族…也就是欧立安娜的资本与地位，她打造不了自己的血窖，也没有仆从势力替主人清扫痕迹。
因此，她的行为会在事件舆论的影响下逐步发酵。
要知道，人类一旦决定报复，不死不休是唯一的结局。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朗爱塞特的市政厅会做什么举措呢？
莱恩的目光逐渐凝聚，他想到了一个答案……
狩魔猎人！
在怪物这件事上，市政厅的人手一旦解决不了，那肯定会发布委托，而对于委托最积极的一类人群，莫过于狩魔猎人。
假如，将自己这个冒牌货踢出，莱恩就有可能遇见一位货真价实的狩魔猎人。
那么问题又来了，能在柯维尔与波维斯活动的狩魔猎人会是哪些学派的呢？
狼？狮鹫？还是猫？
莱恩的心中已有答案，从地理位置上来看，狮鹫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们的大本营…即凯尔塞壬城堡就在波维斯的群山当中。
更别说朗爱塞特又是一国首府。任何一个去外地打工的人都知晓，一个知名且富裕的城市，是搏取人生晋级的首要选择，常年贫困的狩魔猎人只要不失心疯，一定会来朗爱塞特打临时工。
将这件事情敲下，莱恩决定洗完澡以后，再出去逛一逛，关注一下食人事件的后续。
除此以外，他又想起一件事情，这还是卖花少女给自己的启发。
如果莱恩没有记错的话，船夫鲍鲍伦曾经提到过，这个国家的当前君主叫什么鲍德温，这个人莱恩没有印象，似乎原著与游戏都没有提到过。
不过，如果从1219年出发，然后一路推算的话，有一个非常有手段的君主…名为伊斯特拉德·蒂森的男人会正式上线，他会成为柯维尔和波维斯的全新统治者。
其所颁布的治国方针，令他的土地繁荣昌盛、兴兴向荣，也为日后的非人种族以及术士团体打下了避难天堂的美誉。
当然，令莱恩感到最为在意的是，《勿以恶小》与《永恒之火》这两章都提到了波维斯与柯维尔的背景事件。
前者是波维斯自立，柯维尔叛乱，联合王国的东境地区脱离掌控，外号「伯劳鸟」的伦芙芮就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走向悲剧人生的。
而后者是「刀炬之夜」的发生，伊斯特拉德经过多方谋划，秘密拉拢盟友，执行了一次一锅端的突然袭击，将曾经的反叛势力全部杀死，最终加冕为王！
若是将这两个事件考虑在内……
莱恩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所身处的这个国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会天崩地裂。
异乡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一个时代最为耀眼的纷争就是王权更迭，那是最为惨烈、最不受控制、也最为浩荡的历史时刻。
这样的时刻对于一个喜好历史的男人而言，又怎能错过呢？
“我必须尽快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