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人，您听我说
当莱恩一行人来到市长办公室的门前时。
黑衣绅士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对带路的卫兵嘱咐道：“行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记住，保卫市政厅的安全是你的责任，国王陛下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卫兵脸色一凛，挺胸肃正，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是！我王万岁！”
莱恩满意地点点头，身后的狩魔猎人则是默不作声，他们这一类人大多对君王没有好感。
目视卫兵离去，莱恩发现过道上依然留有四五个不明身份的人员，对于自己这个假冒的家伙来说，最好别跟他们有些接触，万一是高官那就不好糊弄了。
“大师，请容许我先行禀报，告知市长您的到来。”
莱恩的演技不敢说活灵活现，只是目前为止，柯恩这个狩魔猎人确实没有理由怀疑到他。
“您太过客气，请便吧，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狩魔猎人。”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礼遇，就连柯恩都感到不适应了，非常顺嘴的自嘲起来。
莱恩点头表示明白，将男人的那点自尊与理解用眼神一笔带过。
他转身敲响市长办公房的门扉，这是一面拱形单扇门，黑檀木的质地，刻有百灵鸟与山雀花的浮雕。
“是谁在外面？”屋里传来问话的声音。
莱恩脸不红气不喘，非常自然的作答起来：“大人，是我。”
嗯？你是谁？
屋中人显然没有听出莱恩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听出陌生人的身份。
于是，习惯使然，屋里传出一如往常的平淡语气：“好吧，你进来吧。”
“是，大人。”
莱恩的表演依然过硬，在狩魔猎人的注视下，他连一点面部表情的颤抖都没有，手指灵活有力，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卡顿，就好像开合过无数次办公房的大门。
转动把手，推进去的同时，侧入半身，气势由趾高气昂变得卑躬屈膝，再关上门。
狩魔猎人略感诧异，却没有多想，而屋里的执权者早就习惯了，以至于第一时间没有抬头看向莱恩，反而在桌案上垂首签字。
“说吧，你带来的是坏消息还是更坏的消息。”
作为朗爱塞特的市长，一国首府的城市管理者，马克西姆早就被各种烂事折磨得焦头烂额了，每天都有坏消息，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坏消息。
只有他们这些上层人士才知道，波维斯与柯维尔联合王国正在摇摇欲坠的边缘，这当中不仅包含了国王陛下的有心无力，疆域之内的蠢蠢欲动者也在逐步积蓄力量。
有密探来报，波维斯的莱德已有称雄之心，其一旦成事，整个国家将一分为二。
届时，战火四起将是必然，若不能以雷霆之势一举扫平叛贼头目，更多的不臣者只会一一浮现。
身份、地位、权势。
马克西姆的利益链早就与鲍德温国王相绑定了，他没可能背叛后者，除非新王许诺更有价值的恩惠。
没有收到拜访者的回话，两三秒的沉默令马克西姆深感诧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就好像经常耳鸣，饱受困扰，可是突然就万籁俱静一样。
马克西姆抬起头来，圆脸微凸的长相凝视前方，只见莱恩抚胸垂首，不说话，也不挺身，默然不动，如同雕像。
看不到人的脸，只能从衣着判断，却发现华贵异常，气质也格外静谧。
马克西姆非常疑惑的皱起眉头，手指轻敲桌案道：“你是谁？”
莱恩这个时候才开始作答，他向前两步，将黑曜石手杖夹在咯吱窝里，如同谍报人员般轻声密语起来：“市长先生，是国王陛下秘密遣我来此。”
马克西姆陡然一惊，上下瞅着莱恩，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你…你有何证明？”
莱恩垂首低笑，语气阴沉可怖：“密探语录第一百一十四条，身份皆为虚假，独自坚守真相。市长先生，我没有任何证明，除非…您向陛下对证。”
马克西姆作为朗爱塞特市长，不论是政治手段，还是个人城府，都与地位相互匹配，他并不好糊弄，自然不会被莱恩唬住。
“哦？我想狱卒能撬开你的嘴。”
市长轻敲桌案，语气非常的平静。
莱恩依然垂首，故作惶恐道：“死亡是万物的终点，对于您而言，取走我的生命易如反掌，但是柯维尔的命运……市长先生，您愿意陪葬吗？”
马克西姆眯起眼睛，语气变得阴森起来：“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柯维尔的安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莱恩抬起脑袋，虚假的笑容愈发明显：“我是国王陛下的密探。”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马克西姆右拳紧握，“你到底是谁？！”
内心计划通，莱恩站直腰身，将黑曜石手杖驻地，双掌按压其上，此时此刻的他与其说是密探，不如说是阴谋家。
“正如我刚才所言，我是国王陛下的密探，只是我口中的陛下，是未来的莱德王……”
马克西姆一瞬间就坐不住了，他立刻站了起来，正要呼喊卫兵，莱恩却打断了对方：
“莱德陛下托我给您带句话，只要您愿意臣服，除了地位继续保留，您将得到波维斯所有矿产收益的十分之一。”
马克西姆的脑海轰隆有声，心神安静到能够听见灵魂的颤栗，他的语气都开始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
莱恩认为，这个时候的自己最好再露一点本事出来，将似假非假，似真非真的状态往一个更加奇幻的方面引导，从而在旁观者的眼里，建立负负得正的印象。
只见他右手一挥，一块方方正正，几近一立方的黄金就出现在马克西姆的眼前。
市长瞠目结舌，他指了指莱恩，又指了指金块，口中喃喃自语：“魔法……术士…兄弟会……”
莱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在他人眼中建立了默认的效果：“莱德能成为更好的王，我们所有人都如此认为。”
我们？
马克西姆浮想联翩，如果波维斯的莱德有术士成员作为幕僚，鲍德温陛下处境堪忧啊……
莱恩没有时间让对方冷静思考，他如此说道：“这方黄金是莱德陛下的见面礼，交由我送给市长先生，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至少不要破坏我们的计划。”
马克西姆耳朵一提：“计划？！你们想干什么？”
莱恩的表情就像是“你已经上贼船，那就告诉你吧”，他开口说道：
“我想您应该知道，发生在今日里的食人事件？我在此承认，这是我们做的，为的就是在朗爱塞特传播恐慌，以怪物袭城为由，执行暗杀手段，再将所有的问题推到怪物身上，从而摆脱政治嫌疑。”
马克西姆彻底明白了，他恍然大悟起来：“难怪…难怪…原来是你们干的，等等？！暗杀？你们想杀谁？”
莱恩摇头轻笑：“我想在这一点上，您一定心知肚明。”
是国王陛下？！
马克西姆瞳孔巨震，他不知所措的看向案桌，又看向莱恩，再看向金块，一种对于阵营归属的考虑，开始萦绕在脑海当中。
莱恩又不给对方冷静思考的时间，他继续道：
“遵照莱德陛下的意思，我们并不会强迫市长先生在此刻站队。”
“只是为了让计划合理运行，我们也希望市长先生能予以方便，让这场食人案件以理想的方式发展下去，比如说……”
“找到一个狩魔猎人，放任其查案，坐实怪物犯罪，将市民情绪导向该去的地方。”
市长先生面露挣扎：“你们…你们……一定要这样做？”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基于翻译模组的辅助，莱恩的这句话堪比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市长先生，您并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偏袒我们，莱德陛下也不会在公众场合，表示认识你……”
“您只需要在此时此刻，做好您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我们会为您引荐狩魔猎人，相关的案件处理也由我们来推动……”
“您只需要像一个诚挚、富有爱心的长辈那样，关心这座城市的治安就够了。”
“您，只要默不作声……”
莱恩拍了拍金块，寓意颇深的蛊惑起来：
“就什么都能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
……
当狩魔猎人走进市长办公室的时候。
他就得到最快的任命以及最快的支持。
那是一封由市长亲笔签署的委任书，授予柯恩执法权、入室检查权等各项配合权，力度之大，直让狩魔猎人手抖，就是初代狩魔猎人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这都多亏了莱恩的三寸不烂之舌。
基于对原著的理解，他合理利用了信息差与财富差，执行了政治权谋与利益交换的计策。
这样的计策在真真假假以及时代背景的配合下，有效的晃点住了马克西姆这位朗爱塞特市长，外加一方金块的强有力证明，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是谎言。
而莱恩这个家伙，也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假身份彻底转正！
此时此刻，狩魔猎人认为他是柯维尔贵族，城防卫兵认为他是市长红人，马克西姆认为他是波维斯方面的幕僚。
在这种一环套一环的误会之下，没有人会相互验证。
于是，莱恩成功的实现了他最想要的目的。
那就是参与一次狩魔猎人的工作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