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类的群体防御水平
夜幕降临,万籁寂静。
灯红酒绿的放纵时刻在市政厅的临时通告下暂停三天。
为此,有人无奈耸肩,有人激愤喝骂,还有人躲在床板下面,生怕怪物闯入家中。
在守备室的临时指挥屋内,所有的城防布置都已经安排下去。
此间的众人当中——
诺曼被两名卫兵看管;
巡城队长奥斯顿复查手弩与箭矢;
狩魔猎人屏气凝神;
莱恩一身甲胄,五官被护罩遮挡得完全看不见。
等待是猎人的美德,没有人乱说话,全都沉浸在自己的心神当中。
而在指挥所之外,也就是朗爱塞特这座城市里,近千名守卫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三人一组,以区、道、点零星散开,各就各位的同时,一人举着火把,监查四周,一人手持大盾,不离左右,另一人长弓在握,箭矢搭在弓腰之上,只要拉弦后拽,随时都能发射。
他们都不敢说话,不是因为精英素质,而是今晚的行动蕴藏危险,以朴素的思想而言,他们都怕自己的动静会吸引来怪物的注意,到时候找谁不好,偏往自己这边来……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一条又一条的渡舟在运河上划过,这里也有卫兵,他们的工作是查漏补缺,既可以向岸边靠拢,支援第一线,也能作为运输工具,将岸上的队友运往另一边。
由于朗爱塞特是水上都市,其中,用来承载建筑物以及人类漫步的陆地平台非常零散,近一些的还能用廊桥连贯,远一些的就只能用运输工具了。
在这大大小小的渡舟当中,不少船夫都是被临时征召的,卫兵要肩负战斗狩魔之责,能从划船的位置上下来,那就下来,免得浪费兵力。
鲍鲍伦是自愿参加的,当他听说这事关城市安全的时候,身为小人物的他就“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相比较同行中的嘀嘀咕咕,鲍鲍伦没有一丝的不悦,他划得很稳,也很听话,船上的卫兵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这种感觉很刺激,往日的城市变得非常静谧,没有人乱说话,除了船桨入水后的哗啦声,金属器具的偶然碰撞声,外加无可忍受的喷嚏声,人类的组织性得到高度彰显。
无愧于当世霸主。
面对这种情况,怪物似乎…不愿意出现了。
此刻,并非月圆之夜,层层叠叠的浓云早已将月华收拢于高空,清冷的光源与大地失去联络,普世的恩辉需要人类自己去坚守。
在高绝的尖顶之上,有黑影一闪而过。
它好似蚱蜢,前一秒刚发现轮廓,后一秒已是不知所踪。
它的速度非常快,可以在房顶上四处跳跃,甚至倒挂在屋檐,隐匿于阴影之下。
恰逢,一只三人小队从它的视野旁出现,耀眼的火光令它烦躁,不由露出尖锐的银牙,发出轻微的嘶吼。
人类在紧张情绪下的生理反应非常容易过激,更容易敏感。
有一个卫兵莫名地抬头,朝一座塔楼看去,虽没有瞧出端倪,但是留意了四五秒钟,尤其是塔楼檐角下的阴影,明明因为视角问题看不出什么,却还是将目光锁定在那里。
这是生物与生物之间的本能对碰,自我不知究竟,本我却不断提醒。
然而,这名卫兵并没有相信感觉,他没有发现到问题,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对方开始行动了。
和人类相反,意识混沌的它更相信本能的信息采集。
于是,黑影划过,迅如凉风。
手持大盾的卫兵刚好眨眼,就有重力击打在面门之上,喉咙里的呼痛声还没发出来呢,脖颈咔嚓一下,脑袋已是不可归位,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珠倒了下去。
承担长弓手位置的卫兵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交给本能去操作,抬手拉箭,引弦一松,一枚箭矢就飞了出去,正好插在袭击者的肩头,斜斜的没有掉下来。
举着火把的卫兵赶忙抬手照明,这才看清楚面前的家伙是一个长脖、圆身、细腿,披着黑羽的古怪生物,有秃鹫的影子,也有鸵鸟的身型,唇鼻高凸,似有甲盖,呈弯钩状,黄黑不明,垂有肉条,不知是舌头,还是猎物残留。
两名卫兵头皮发麻,各自应激,展开反抗。
只见长弓手搭箭便射,观察手从腰间拽下布包便扔。
怪物虽然中箭,可是动作反应丝毫不受影响。
它侧身躲过一箭,黑羽下的利爪猛地一划,将扔过来的布包扫到一边。
却不想,布包根本没有系紧,在碰撞中顺势打开,飘洒出漫天银光,在火把的照耀下如纱似雾,顺着晚风朝着怪物落去。
怪物有所惊吓,它恐叫两声,连连后退。
长弓手顺势拉出油棉箭矢,观察手急忙附上火把,两人快速完成合作,又射上一箭。
此箭效果极大,火箭附着到了黑羽之上,怪物扑灭不及,凄厉的怪叫响彻天空,不住拍打却让火焰越来越大,它甚至无法飞出,痛苦到不停嘶鸣。
这样的声音,很快就吸引来了其它小队,越来越多的卫兵举弓搭箭,立盾在前,星星光火如同吊死者的绳圈,将怪物牢牢包裹在其中。
没有人敢上前,这来之不易,又顺利过头的胜利果实,令卫兵们恍惚到不敢相信。
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最直接,又理所应当的方式方法,来验证自己的敌人是不是真的被伏诛了。
那就是看着怪物被活活烧死,既不上去补箭,也不上去补刀,更别说泼油加火……
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在盾牌后面窥视,有些机灵的已经去通报长官了,他们欣喜地表示怪物已经消灭,朗爱塞特再无危机!
指挥所内的巡城队长大吃一惊,与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这与计划中的流程不太一样,艾丽西亚有这么好解决吗?
巡城队长深怕手下的人贪生怕死、谎报喜讯,他大吼起来:“你们在哪里发现的怪物?它死了没有?尸体在哪?”
狩魔猎人的反应更直接:“带我们去!”
有卫兵带路,柯恩与奥斯顿一前一后,莱恩不知是不是铁套太重,腿脚不便的缘故,稍稍落于身后,踩的地砖吭吭有声。
当然,最后一名其实是诺曼,他在两名卫兵的押送下,走得既焦虑又烦躁,就是快不起来。
因此,当诺曼赶到现场的时候,在一排又一排的火光以及卫兵的注视下,狩魔猎人半跪在人群中央,检查着奄奄一息的焦黑怪物。
“等等!别杀她!求求你了,我可以带她走!我会远离城市,我不会让她回来——”
诺曼心急大叫,双腿软弱无力,半跪半趴,面对妹妹的凄惨模样心痛不已:“拜托,拜托你们所有人,给我一个怜悯吧,她已经是这番模样了,她不可能再制造威胁了。”
没有人理会诺曼。
反倒是身侧的两名卫兵,他们走上前来,意欲押走闹事者。
莱恩看在眼里不做阻拦,此时的他身处于人群外围,与所有人在两排建筑物的正中间,而隔着这条街道就有一条小运河。
在这条小运河上,鲍鲍伦静坐在渡船之中。
他的身后已无旁人,所有能被调动过去的卫兵都被运送过去了,他这个船夫反倒是孤零零的待在河道中央。
当火光在建筑群的另一面照亮天空的时候,鲍鲍伦瞧了瞧四周,有的老船夫自行离开了,年轻一些的都上岸看热闹去了。
唯独他,他留在这里,留在一排又一排好似渡桥的舟群之内。
鲍鲍伦紧张地呼出一口气,手指有些发抖。
他做贼心虚的扫视左右,将一块侧板拆下,从舱体中取出一个比脑袋还大的黑布包裹。
鲍鲍伦将黑布包裹悄悄解开,每松开一个扣结,他就前后左右的四处观察,然后喘气呼吸,愣是冒出热汗。
当黑布包裹被彻底打开的时候,饶是鲍鲍伦这个当事人也纳闷不解,只因为眼前的这个东西……
竟是个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