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丙吉容小过，郭进荐仇人

原文

吉为相，有驭吏嗜酒，从吉出，醉呕丞相车上。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复何所容？西曹第忍之，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此驭吏边郡人，习知边塞发奔命警备事。尝出，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至。驭吏因随驿骑至公车刺取，知虏入云中、代郡。遽归，见吉白状，因曰：“恐所入边郡二千石郡吏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郡吏科条其人。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所入郡吏。吉具对。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以得谴让。而吉见谓忧边思职，驭吏力也。

郭进任山西巡检。有军校诣阙讼进者。上召讯，知其诬，即遣送进，令杀之。会并寇入，进谓其人曰：“汝能讼我，信有胆气。今赦汝罪，能掩杀并寇者，即荐汝于朝。如败，即自投河，毋污我剑也。”其人踊跃赴斗，竟大捷。进即荐擢之。

译文

汉宣帝时期，丙吉担任丞相，某天，一个爱喝酒的车夫跟随他外出，车夫喝醉后吐在了车上。相府的主管西曹责骂车夫并想要赶走他。丙吉劝阻说：“因为酒醉就赶走他，他以后还有能容身的地方吗？就忍一忍吧，他只不过是弄脏了车垫而已。”这个车夫是边塞人，对边疆军事紧急传递的情况较为熟悉。有一次出门，正好看见驿站的人拿着红白二色的袋子，他知道边疆发生了紧急的事情。于是车夫就跟着驿站的人到宫门口，打探消息，得知胡虏入侵云中郡和代郡的消息后，他立即回到相府，告诉丙吉这件事，并且建议：“恐怕胡虏入侵的边郡，有很多官员已经年老多病、没有办法带兵打仗，丞相您最好先查看一下相关资料。”丙吉赞同他的话，马上召见管理军吏任免职的官吏东曹，查看了边郡官吏的档案，审察他们的年纪和经历等信息。不久，汉宣帝召见丞相和御史大夫，询问被胡虏侵袭边郡的官吏的情况。丙吉对答如流，而御史大夫无言以对，故而降职让贤。而丙吉能以关心边塞、尽忠职守得到称赞，其中也有车夫的功劳。

宋朝时，郭进担任山西巡检，有个军官进京控告郭进。宋太祖召见那个人进行询问，随后察明他是诬告，于是将他押送回山西，把他交给郭进处置。当时正好有贼寇入侵并州，郭进对这个人说：“既然你有诬告我的胆量，那我赦免你的罪，如果你能消灭并州的敌寇，我就向朝廷举荐你；但你失败了，就自己投河自尽，不要把我的剑弄脏了。”后来，这个军官奋不顾身地拼死作战，最终打赢了。最后，郭进真的推荐了他，让他升了官。

冯述评

容小过者以一长酬，释大仇者以死力报。唯酬报之情迫中，故其长触之而必试，其力激之而必竭。彼索过寻仇者，岂非大愚！

冯评译文

容忍小的过失，对方会用他的特长来回报你；宽恕仇人，他会以性命相博来回报你。由于对方报恩的情意积聚在心里，所以一旦有报恩的机会，就会回报你，在紧急关头他会为你竭尽全力。那些专门收集他人过错、寻仇报复的人，真是太笨了。

智囊小结

对于他人细小的过错，倘若能宽容就不要揪住不放，要给彼此留有余地。常言道：遇方便时行方便，得饶人处且饶人。说的正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