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碰撞
“考核内容？不是说没有报告吗？”
“维特根斯坦说过，哲学不是一项学科，而是一门活动。它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需要用眼睛和双手去发现。我们哲学部的活动就是每周需要一起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并将它记录下来。”
生盐小夜看着佐藤凑脸上那副像是因为被欺骗的懊恼神情，轻声解释道。
“什么事情都可以？”
“当然不是，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用它寻找光明。你还想着上交一些陪老奶奶过马路之类的事情来搪塞我们吗？”
可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佐藤凑很想吐槽一句。
生盐小夜将桌上那本摊开的《逻辑哲学论》合上，小心翼翼地抹平书页上轻微翘起的褶皱，拿起放到身后的书柜里。
“我们这个社团虽然形同虚设，但还是要有点活动证明自己吧？比如说一些正常生活中不太容易遇到的事。”
“这个部门在我来之前只有你一个人吧，那你上周的报告是什么？”
佐藤凑不免有些好奇。
生盐小夜从书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打开封皮，将最上边的纸递给佐藤凑。
“关于东京风俗业发展的近况和未来前景预测？”
佐藤凑手上的报告详实地记录着关于当前社会风俗业的各种分析，以及一些相当能够说明问题的照片。
“日本经济自泡沫时期后一蹶不振，现在虽然经济状况有所回温，但是失业率依然很高。现在日本女性的贫困情况增加，同时打多份工未必能满足需要，有很多女性下海踏入风俗业。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所有日本民众思考的问题。”
生盐小夜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为佐藤凑讲解着报告上面的一些数据。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娇弱的女孩子还有这样的经历。
“那这周的报告是……”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想找个帮手去做一个我很感兴趣的课题，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太好实现。现在总算有人了。”
生盐小夜看起来有些兴奋，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就是这个。”
她掏出一张有些上了年份的报纸，最上方的大黑字体写着“yakuza”，外加三个粗黑感叹号。
“极道哦，虽然反暴力团法的发布让他们慢慢衰弱了，可是据我所知在这新宿区附近就有近江组和盘山组两个暴力团。这也是个了解他们的好机会诶，对于极道，砂糖桑应该也只是在SNS上了解过吧？”
佐藤凑有些尴尬，他和近江组的人起过冲突，还和盘山组的若头约好明天见面，对这两个组织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差不多吧，但我觉得调查极道什么的跟高中生的生活不太匹配……”
佐藤凑想要打消生盐小夜疯狂的念头，毕竟他还是知道极道的恐怖，不想让生盐小夜涉险。
好不容易哲学部刚扩张一名成员，可不要再变回一人了。
“砂糖桑不用担心我，我好歹也认识一点极道的人，肯定不会出事的。甚至我还能保护你呢。”
生盐小夜只当是佐藤凑有些害怕，连忙安慰道。
“我们哲学部的活动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吗？”
“这可是部长留下来的任务，她是学校股东的孩子，每次返校她都会来检查的。”
“而且据部长所说，进了我们哲学部，除了退学以外是不能退部的。按照学校规定，如果没完成社团任务是会被要求退部，可是部长所说的退部就是退学。”
生盐小夜察觉到了佐藤凑黑眸中的一丝退缩，马上切断了他的后路。
“什么时候调查？”
佐藤凑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今天是水曜日，那就定金曜日吧，正好后面两天是休息日。”
生盐小夜掰着如玉般圆润的手指头计算。
出了哲学部的教室门，佐藤凑马不停蹄地往剑道部的方向赶。他原本以为只是交个申请书就完事，没想到居然聊了这么久。
生盐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啊。
佐藤凑感叹着，以她那绝佳的外貌在立川私立高中独占魁首都没有问题，再加上生盐小夜极其优异的成绩。追求者，金钱，荣誉，这些东西都会随着她的前进纷至沓来。
可惜却有了这样的一个神术。
虽然内心还在挂念着哲学部的可怜少女，可佐藤凑的脚步早已迈进了剑道部的道场之内。
道场玄关处放置着整齐摆放的鞋架，墙壁上以漫画的形式介绍了传统剑道的历史。
“佐藤凑？你怎么来了？”
对于稽古的时候五感无限放大的剑道部众人来说，佐藤凑的脚步声无疑是十分明显的。他们纷纷放下竹刀，带着些许疑惑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很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练习了，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有希，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会接受任何一个学生的剑道挑战，对吧？”
“对啊，不过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雨宫有希摘下面罩，满面的汗水滴落在米黄色的地板上，在安静的道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雨宫有希，我要向你挑战。”
这是佐藤凑的战斗宣言。
随着这番话语的扔出，道场内的空气顿时一窒。而后又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我说佐藤，雨宫可是我们剑道部的部长，可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战胜的？”
“虽然你是剑姬大人的青梅竹马，但是她在剑道上是绝对不会让着你的。”
“佐藤，你学习成绩是很好，可你在剑道这方面也只是刚入门的水平吧。”
“尽管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起了这个想法，但我还是劝你离开吧。”
众人的嘲笑和不屑包围着佐藤凑，可是他并不理睬，只是依旧用灼灼目光看着
雨宫有希那张天生冷淡的脸。
“佐藤凑，你真的要挑战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意图，但是事先说好，我可是不会让着你的。”
雨宫有希眉头微蹙，面前的青梅竹马发什么神经，又是被椎名桃奈那个碧池安排的？
“不需要，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和你打一场。”
佐藤凑穿戴好护具，提起竹刀，站在全副武装的雨宫有希面前。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看着孤高的剑姬。
双方半蹲行礼后，静静地站在道场两侧。不动如山的磅礴气势相撞，让周围的人不免捏了把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道场中央，整个场地安静地出奇，只有因为紧张而产生的沉重呼吸声。
一名围观观众被这紧张的气氛所包裹而擦了一把汗，汗珠笔直地落在道场的地板上。当细微的响声出现时，两个人同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