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齐叔
第二天一早,谢临和吴家二虎子几个少年一道押送着陈家兄弟去了镇上。
石头村离清河镇不算远,否则林予笙也不能在镇子上捡了谢临再把他扛回来。
只是近来路上结了冰,雪都冻得邦邦硬,不好走。
若是一个没看着脚下一滑,免不了伤筋动骨。
因此冬天大家都不往镇上跑。
琢磨着镇上差不多该开市了,去一趟不容易,林予笙给谢临带了干粮和银钱,让他顺道买些东西回来。
看其他几个少年身上也都背着包裹,显然各家的想法是一致的。
一行人将陈家兄弟押送到了官府,写了诉状,报了官。
不知道是因为良心发现了,还是忌惮着陈豹身上的毒。
总之陈家兄弟认罪倒也认得爽快。
“我娘叫我去趟米铺,你们要一起不?”二虎子道。
谢临摇了摇头,“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
二虎子也没多问,只说“行,那我们到时候在路边那个大石头边汇合。”
谢临跟他们分开后,先是在街上转悠了一圈,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后,这才拐进了一家客栈。
清河镇虽然不大,但却是几条商道的中转地,这客栈经营的倒是不错。
他径直上了三楼,然后拐到尽头一间客房门口。
“笃笃笃”敲了三声。
再改为手掌,轻拍了两下。
门打开了一条缝,那人看了谢临一眼将他拉了进去。
“齐叔。”谢临看着瞎了一只眼的中年人,眼中尽是复杂。
齐叔左眼瞎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划过左眼趴在脸上,另一只眼却已经红了,泛着泪光定定的看着谢临。
“少主,末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齐叔作势欲跪“是末将之罪,让少主受苦了。”
谢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齐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必自责。若是没有您和其他将士,我早就死了。”
齐叔抓住谢临的手“那群人还没有放弃搜寻少主的下落,事不宜迟,少主跟我走吧。”
谢临却摇了摇头“齐叔,再给我一些时间,那你只管派人去办······”
齐叔蹙起眉头,道“遵命。可是少主,这地方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谢临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你放心,我有分寸。”
见状,齐叔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少主之前说的那个女子,要不要——”
齐叔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别动她。”谢临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女,并不知晓我的身份。”
齐叔着急道“可她见过少主,终究是个隐患。”
谢临默了默,轻声道“齐叔,其实我,我想把她一起带走。”
“少主不可啊。”
话音未落,齐叔就劝阻道“兹事体大,少主不要有妇人之仁,少主别忘了,你身上背着多少条性命。”
最后一句话似乎震慑住了谢临,谢临眼中的光暗淡下来,他没再挣扎。
沉默片刻后,少年的声音轻轻响起“我知道了。”
······
谢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他扛着东西放进厨房,沉默着没说一句话。
林予笙纳闷地瞧他“怎么了?上街受委屈了?”
谢临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呢?快点洗手来吃饭啦。我今天做了烤肉,第一次做,你尝尝看香不香。”
谢临吃了一口,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挤出一个笑容来“香。”
“不好吃吗?”林予笙狐疑地自己尝了一口,“还好吧,就是有点咸?”
“没有,我就是今天有点累。”谢临看着她,轻声道。
“阿笙——”谢临又唤她。
“怎么了?”林予笙停下筷子,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什么,阿笙,你想不想吃鱼?”谢临的话题转了一个弯“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看那河里都化冻了,明天我去捞一条做给你吃,怎么样?”
“我母亲是江南人,最拿手的就是做鱼,明天我做给你吃吧,那是我唯一会做的菜。”
林予笙点了点头,她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正常。
赶明找二虎子问问,今天上街采买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河里都化冻了,离雪化还会远吗?
林予笙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侯府的人快要来了。
可是她该怎么跟谢临道别?
又怎么跟侯府解释谢临的存在?
堂堂永宁侯府,她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们肯定万分在意女儿的名节。
如果谢临还呆在她身边,肯定会有危险的。
她要想个法子,把谢临支出去才行。
这厢林予笙在盘算,那厢谢临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他想要向林予笙坦白,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齐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要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他怕她找不到他会担心。
谢临想起上山打猎的那晚,他走在黑暗冰冷的山道上。
少女提着灯,一脸的关切和慌乱。
他不想让她担心。
要不跟她说要去投奔亲人了?
谢临苦着脸洗碗,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对策。
翌日一早,谢临就出门捞鱼去了。
门口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田埂上也多了些绿意。
只有树枝上还有一些些的白。
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了。
虽然还是冷,但那风却不那么扎人了。
林予笙收拾着东西,却心不在焉,她的心里怦怦直跳。
时不时望向门外。
傍晚的时候,谢临拎着鱼篓回来了。
“努力了一天,就抓到了两条。”他似乎有些不满,“不过两条也够我们吃了。你且坐着,今天看我的手艺。”
林予笙笑了笑,开始收拾他之前打猎得来的皮毛,不经意道“你明天得空去把这些皮毛卖了吧。堆着也是堆着,趁着冬天还没过去,还能提提价。”
谢临手上动作一顿,应了一声“行。”
谢临将鱼献宝似的端上桌,眉梢眼角都透着得意“昨天我跑了五家店才买齐这些香料。”
他小心地剔出鱼刺,将晶莹嫩白的鱼肉放进林予笙碗里,“就是河里的鲤鱼鱼刺太多了。等我以后——”
他顿了一下,有些颓然“算了。你快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