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退让
东方氏百感交集。
在林予笙回来之前，就有人向她汇报了关于林予笙的情况。
他们说她举止粗鲁，性格泼辣，是猎户的女儿，能上山打猎，下河摸鱼。
她一边心疼自己的女儿。
一边又忐忑不安，怕她怪自己，怕她不好相与。
出乎意料，她的女儿乖巧又温软，即使皮肤粗糙了些，肤色晒黑了些，但眉眼和她十分相像。
还会声音软软的喊她母亲。
东方氏摸了摸林予笙的长发。
她的女儿回到身边了，她要把亏欠的十三年都统统补上。
东方氏狠了狠心。
“笙儿，你先坐着，娘还有事要去找你祖母商议。等娘空了，再来陪你。”
林予笙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母亲，您是在发愁我的身份如何安排吗？”
老太君之所以为难林予笙，想借着她乡野丫头没有礼仪这一点说事，无非就是想说，她不配当这个侯府嫡女。
要保住陆锦棠侯府嫡女的地位罢了。
假千金依然是侯府嫡女，那突然冒出来的真千金怎么办呢？
狸猫继续当太子，太子却拿不回自己的身份。
东方氏当然不认了。
所以既要说服东方氏，林予笙难堪大任，为了林予笙赔了陆锦棠，只会平白让侯府成了笑话。
然后再后退一步，主动提出给林予笙丰厚的陪嫁，让她以表小姐的身份进府，再作为义女认在东方氏的名下。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林锦棠的声名，又全了东方氏的舐犊之情。
只是今日林予笙没有在堂上撒泼，虽不通礼节，但也算落落大方，故而东方氏还是存了给自己女儿正名的心思。
“笙儿，你放心。”东方氏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的东西，娘一定会给你拿回来的，不管是谁，都休想欺负了你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保养得当的脸上漫起几分傲气和坚韧。
为人母的坚韧，和身为郡主的傲气。
林予笙的心中微微触动，想起书中东方氏对女儿的维护和不计代价的付出，她知道她是说到做到。
林予笙不愿意跟男女主争抢些什么。
她所求不过只是探寻石头村乡亲们的下落，让这位可怜的母亲省些心。
或许，还有让谢临免于一死。
林予笙眸光深沉了些，开口道“母亲，您别着急，您同我讲讲这位五姐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东方氏复又坐在她身边，道“笙儿，当年的事罪魁祸首都已经打发了，这并不关棠儿的事，但是既然你问了，娘也不会刻意瞒着你。”
“当年那贼人包藏祸心，将刚出生的你和棠儿互换。棠儿也不过是她从农户那运作来的婴孩。但那农户家早就不知去向了，棠儿如今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
“身世浮现后，棠儿还寻死觅活过一段时间，说什么也要自请离府，把身份还给你。所以笙儿，你千万别记恨她，她也是个好孩子。”
林予笙靠在母亲的肩上，闻言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亲昵道“母亲，女儿怎么会记恨她呢，女儿感激她都来不及。”
东方氏惊诧地看着她，听她道“感激她代替女儿陪在母亲身边，替女儿尽孝多年。”
东方氏鼻子一酸，一滴泪落了下来，她把林予笙揽进怀里，心酸道“我女儿如此纯善懂事，上天待我不薄。”
林予笙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只是既然如此，母亲就要为难了。”
东方氏叹息了一声，道“棠儿在侯府多年，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不过是物归原主，为你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老太君和你父亲那边，忧心损了她的名声，妨碍她的婚事，这才一直不肯松口罢了。”
此话一出，林予笙就知道东方氏心中那杆秤此刻已经完完全全的偏向了林予笙。
林予笙淡淡道“母亲，我不在意什么婚事。倒不如您将我认在膝下，对外就宣称是义女。生恩虽重，养恩亦重于泰山，林家养父和兄长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养母已然病逝，我断也不能改了姓氏，徒叫他们往后无人祭祀，坟前清冷。”
东方氏见她说的情真意切，细细想来这倒是个勉强两全其美的法子，于是只叹息道“委屈我儿了。”
她替林予笙理了理鬓边碎发，看着这张稚嫩清秀的少女面庞，只觉得越看越喜欢。
可怜她虽贵为郡主，却与母家断绝多年，远嫁京城，无人撑腰，连昭示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份都要看他们侯府的脸色。
“夫人，侯爷回来了，在松鹤堂等着您和小姐前去。”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东方氏擦干了眼泪，冷哼了一声“连侯爷都请回来了，真是急不可耐。”
她站起身，又软声哄着林予笙“走吧，去见见你的父亲。乖乖莫怕，娘永远是你的靠山。”
她亲自为林予笙披上斗篷，母女相携又去了松鹤堂。
永宁侯陆尚卿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不然也不会诱的东方氏宁愿与母家生分，也要远嫁京城。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发丝如墨，面容俊雅。
身材英武，但长相却仍是贵公子的俊美。
听见脚步声，他站起身迎过来，唤了一声“夫人。”
东方氏并未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又看向林予笙“这便是我们的女儿吧。都长得这么大了，看起来颇有几分夫人年轻时的风采。”
他面上带笑，神色温和，只看向林予笙的眼神冷冷清清，不带几分情绪。
林予笙心下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书中描写的永宁侯极其好面子，最厌烦这个乡野长大到处闯祸的女儿。
“你回来干什么？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公廨办事吗？”
东方氏觑着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后堂传来老太君的声音“是我叫他回来的。”
陆锦棠搀扶着老太君从帘后走出来。
刚才在堂上，东方氏摆出一副要给林予笙正名的态度来，她便即时打断。
着人把永宁侯喊了回来，趁着她们母女还未亲近，速速敲定下来二人的身份。老太君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亲亲孙女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