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变脸
假扮官兵的贼人骗开城门后,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城门守兵。
“兄弟们,大王有令,只管杀人放火,财货挑金贵的拿,遇到阻拦不要纠缠。”
留下来把守的小喽啰有些急了,连忙道:“哥哥们别忘了咱们。”
“放心,守好城门,自有你的好处。”
说罢,众贼目光火热,跃跃欲试,分成数股钻进城中。
把守的小喽啰还在做着发财梦,不想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洞穿哽嗓咽喉,把他钉在城门上。
两百余寨兵鱼贯而入,消失在城门口。
此时,城中已经有片片火光,喊声盈天。
花荣直奔知府宅邸,马贤和马齐领人各处支援。
大伙的宗旨都很明确,放火烧百姓的民房不行,烧高门大院和官衙却不管。
甚至是有意推波助澜。
如此一来,可苦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老爷们。
“不好啦,乱兵杀进来啦。”
“嘿嘿,不错,还有清风山全伙好汉!”
乱兵和贼人同流合污,这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往日里那些达官显贵,富商豪绅们抱头鼠窜,丑态百出,对着贼人磕头作揖,跪地求饶。
随后赶来的寨兵见了,嗤笑不已。
嗤笑之后,心里却涌起悲哀。
大伙心里的滤镜碎的七零八落。
真他娘的窝囊,自己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竟被这群没骨气的软蛋呼来喝去这些年。
想到这,却没心思跟这些老爷们寒暄了。
那些肉麻的感激之言,落在寨兵们耳朵里,却成了侮辱。
还不如在将军和都头面前挨两句骂让人心安。
王衍带着本旗兄弟刚扑杀了几个贼人,便被眼前这户家中的老爷拦下。
王衍心里腻歪,可谁让他是旗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场面话。
“贵人不必惊慌,咱们是清风寨寨兵,奉我家花将军之命,镇压骚乱。”
那老爷惊魂未定,一听说是官兵出手,总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朝身后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来啊,赏他!”
王衍刚想拒绝,身后的寨兵嘀咕道:“旗头,将军说不许滋扰百姓,可没说不许滋扰当官的。更何况咱们也不是滋扰,这是咱们应得的。”
王衍心中犯难,抓耳挠腮好一会,清清嗓子道:“下不为例!”
寨兵脸上大喜。
王衍又补充道:“适可而止,注意分寸。”
说罢,松松垮垮的拱拱手,脸上不见半点尊敬,扭头赶往下一处了。
相同的场景,在城内不同的豪门大院前发生。
假扮官军的贼人见身后有人追杀,早慌了手脚,那还顾得杀人放火,只剩下抱头鼠窜。
一时间,城里一地鸡毛,混乱不堪。
府衙又是另一番场面。
重兵把手围成密不透风的铁桶,看那架势,别说贼人,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城内能在慕容彦达面前说得上话的官员将领也知机,带着家眷跑到府衙避难。
不少人出来得急,衣服都没穿整齐,更别说收拾家里的金银细软。
开始时还有些尴尬,一看大伙都差不多如此,这才淡然一笑,稍微心安。
不过慕容彦达却心安不下来。
这场骚乱来得凶,到了现在,他还两眼一抹黑。
只听说是叛军反水,和贼子里应外合骗开城门烧杀抢掠。
叛军有多少人,都是哪支队伍,哪个将领反了,一概不知。
他在青州守备军中倒有一支亲信掌控的队伍,奈何距离甚远,一来一回总要些时间。
况且现在是三更半夜,他知道守备军的操行,整队集结队伍到出发平叛,能在一个时辰内完成就算老天开眼。
眼下守在府衙外头的兵,虽然更精锐,奈何人数太少,只有一百出头,杯水车薪呀。
正心急如焚的时候,耳听得门外传来鼓点般的脚步声,齐刷刷的,每落地一下,都让人心底跟着发寒。
守备军可没有这样的素质,更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那这伙人是谁就不言自明了。
刚才还谈天说地指点江山的相公们齐齐色变,不知谁家的女眷惊叫一声,人群霎时间成了惊弓的鸟,无头的蝇。
慕容彦达仰天长叹:“我命休矣!”
不想再一抬头,门口却站着一位英武俊俏的少年将军。
两排精神抖擞的寨兵在院里排开,仿佛钉在地上,不见半点多余动作。
火把照耀下,那少年将军银盔银甲,仿若天人下凡。
花荣插手抱拳,往前迈出半步,沉声喊道:“救驾来迟,末将死罪!”
大堂里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乱糟糟的人群仿佛同时被人点了哑穴。
慕容彦达激动难以自抑,抖着胡子踉踉跄跄的小跑着迎出来,带着哭腔道:“良卿,你总算是来了。”
门里的相公老爷,夫人小姐俱是一头雾水,脸上的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有后怕,有激动,有羞愧,更有喜悦。
总之是劫后余生,有惊无险。
慕容彦达拉着花荣,两人把臂迈进大堂。
“老夫给诸位引荐一位俊杰,花荣花良卿。”
花荣拱手道:“末将见过诸位大人。”
大堂中有认识花荣的,当下却是一阵皱眉。
这花荣虽有些本事,但家世不显,到底是个粗鄙的武夫,不入流的小官,难登大雅之堂,更谈不上什么俊杰。
慕容彦达冷哼一声,不悦道:“好让你们知晓,良卿的表字,可是当今嘉王殿下亲赐。”
说到这,慕容彦达抱拳朝西边拱了拱手。
一听是嘉王亲赐表字,大堂里的相公老爷们慌了神。
没想到这花荣走了狗屎运,进了嘉王的法眼,更得嘉王赐字,这可是心腹亲信的待遇。
如此看来,却不好等闲视之了。
“原来是花将军,失敬!”
“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见了良卿,方知古人不欺我。”
“是极!蒙嘉王青眼,花将军日后只怕是要青云直上,拜相封侯了。”
花荣谦虚道:“诸位大人抬爱,末将惶恐。”
待寒暄了一会,慕容彦达这才拉着花荣的胳膊,小声问道:“良卿,你跟我说实话,你带了多少人来?”
花荣道:“末将麾下二百兄弟,只要府尊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一听只带了二百人,慕容彦达立刻变了脸,咬牙低声喝骂道:“你这厮怎敢误我!哪个要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了?只带了二百人也敢大言不惭,若是在座各位有个闪失,我要你的脑袋!”
花荣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让这老贼血溅当场。
正在此时,门口又跑进来一名武将。
这人在门口站定,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武将浑身浴血,满脸煞气,仿佛魔神再世。
马贤单膝跪地,抱拳拱手,目光里只有一人,热切的朗声喊道:“启禀将军,贼子以全部授首。”
花荣心中这口恶气总算出来了,他踏前一步,扶起马贤,放声大笑道:“你干的好!”
再看那慕容彦达,右手悬在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脸上半青半白,张着嘴,睁着眼,喉咙里嗬嗬作响,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
“良卿,今日真是多亏了你呀!”